西歐各國進行殖民擴張的推動力是什麼?對李約瑟難題最後的解答

本篇發文,是《為何歐洲人選擇開闢新航路,進而殖民美洲?》以及《為何西歐各國拓展版圖是進行殖民擴張?》的續寫。

在前兩篇發文的解釋中,得出了兩個結論:新航路的開闢只是伊比利亞半島充實國庫的商業行為。西歐各國採用殖民擴張的方式進行版圖拓展,是因為西歐各國本土弱小,以及受到海洋運輸這種交通方式的限制,不得不採用的帶有商業性質的殖民擴張。

上述兩個結論,實際上就是殖民擴張的起源和進行的方式。殖民擴張是西歐各國在一定條件限制下進行版圖拓展的方式。本篇要解釋的是殖民擴張的推動力,即近代以來,是什麼因素推動著西歐各國不斷地通過殖民擴張的方式進行拓展版圖。

西歐各國進行殖民擴張的推動力是什麼?對李約瑟難題最後的解答

任何形式的版圖拓展都是自身生產方式的對外延伸,從而輸出人口,擴大人類文明社會的活動範圍。

人類文明興起於溫帶和亞熱帶大河流域的沖積平原,一個個大河文明,都彷彿處於荒島般地寂寞,因為文明的周邊都是一片蠻荒。人類文明的崛起和發展,實際上就是人口不斷增加,在一定時代社會生產力的限制下,只能對蠻荒地區輸出人口,帶去自身文明的生產方式,從而開發蠻荒地區,擴大人類文明的活動範圍。

可以看到,人類文明興起於大河流域沖積平原之後,其版圖的拓展,文明區域的擴大,是跟隨這大河流域的走向而鋪開的。起初是隨著幹流而延伸,再後來也擴展到支流,最後擴展到小河流域。

在古代中國,大河文明的發展持續了夏商周三朝,夏朝的文明區域侷限於黃河中游,到了商朝,文明區域擴展到黃河上游以及下游,到了周朝,文明區域遍及黃河流域、長江流域、淮河流域、海河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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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環地中海,大河文明興起於尼羅河流域和兩河流域這樣的大河流域兩岸,古埃及文明和米索不達米亞文明就是這樣的產物。到了後期,環地中海地區的各個小河流域都開始興起文明,古希臘文明、古羅馬文明、古迦太基文明、古波斯文明、古郝梯文明等就是這樣的產物。

繼大河文明之後,是大陸文明的崛起,各個帝國在文明區域內,進行著東西方向的版圖擴張,從而形成了文明世界的四大帝國,從東到西分別是:秦漢帝國、貴霜帝國、安息帝國、羅馬帝國。

東西擴張之後,接下來的是南北擴張。孕育而出的是:隋唐帝國、阿拉伯帝國、拜占庭帝國、法蘭克帝國。唐朝之時,草原、東北、西南、青藏這些在秦漢帝國時期,只能供部落進行定點遷徙的地區,都直接或者間接地納入了大唐版圖,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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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曾經被視為蠻荒地區的中歐、北歐、東歐,都陸續出現大大小小的王國,成為了人類文明社會的一部分。在印度,德干高原以南的地區,也開始崛起一個個較為強大的國度。文明區域外圍的地區,如東南亞,也從部落林立的狀態,變成了諸國林立。在撒哈拉大沙漠以南的地區,也有阿比西尼亞這樣的帝國崛起。

每一個文明,都在對外輸出人口,並擴大文明區域。古代中國,從華夏文明,擴大成為中華文明,後來又締造了儒家文明圈。整個已知的文明區域從東到西有著五大文明:儒家文明、印度教文明、伊斯蘭教文明、東正教文明、天主教文明。

當整個歐亞非大陸的大部分區域都被文明所覆蓋,人類文明要繼續輸出不斷增長的人口,只能探索海洋。大陸文明,在完成了南北方向的文明擴張之後,迎來的是海外擴張。這便是西歐進行大航海,通過殖民擴張形式進行版圖拓展的前提條件。

不同時代,不同地區,生產方式不同,領土兼併適應了農業的發展,殖民擴張適應了工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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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以來,或者說,自伊比利亞半島開啟大航海時代以來,西歐進行版圖拓展的方式就是殖民擴張。這個方式從1415年,葡萄牙佔領東非的穆斯林據點休達,到1990年,最後一塊殖民地納米比亞獨立,西歐的殖民擴張持續了575年,將近六個世紀。

這六個世紀,西歐各國無疑是非常成功的,西歐開創了工業文明,並將之傳播到整個世界。西歐各國在殖民時代給其它地區,其它文明國度,帶去了巨大的傷害,這是無法否定的。同樣無法否定的是,西歐的殖民擴張推動了人類文明的發展。

在上一篇發文中,就說到了,殖民擴張模式的版圖拓展並非西歐特有,古希臘文明、古迦太基文明、古羅馬文明共和國時期,其版圖拓展模式,都是殖民擴張。殖民擴張,通過製造地域之間的不平等,地域間民眾之間的不平等,從而使得殖民地的財富能夠流入本土,助長本土的強大。

這種開發,能夠有效地開發蠻荒地區。因為不平等能夠帶來奴隸,沒有人願意開發的蠻荒地區,可以強迫奴隸進行開發。而對於文明地區,農業開發有一定的基礎。不平等就限制了民眾向新疆域移民,這不利於人口的輸出和技術的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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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使弱小的本土強大起來,依靠農業是不行的。因為土地無法聚集太多的人口,而工業,特別是密集型的加工業,不管是機器生產,還是手工生產,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古希臘文明和古羅馬文明早期,其手工業的發達,帶來了自然科學的興起。

古希臘文明,其數學、幾何、邏輯學、物理、化學等自然科學就非常的發達,幾乎超過了所有同時期的文明,似乎有開啟工業時代的節奏。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工業的發達,必須依賴於農業的發達,只有在農業發達,能夠產生足夠商品糧的前提下,才能供養工業人口。

農業的發達,依賴於土地的大量開發,依賴於人口的增長和技術的擴散。蠻荒地區在使用奴隸進行開發之後,事實上,也就成為了文明地區。如果不能廢除奴隸制度,那麼就會限制了其人口的增長,也限制了技術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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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在羅馬帝國時期,表現得尤為突出。古羅馬帝國要在廣場上立一根石柱,使用技術手段的話,明顯效率更高。可是,古羅馬帝國卻更願意使用大量的奴隸,通過拙劣的人力來完成。在很多歷史學家看來,是古羅馬的奴隸制度限制了技術的進步。

其實,並非是奴隸制度限制了技術進步,而是殖民擴張的版圖拓展模式,在蠻荒地區得到開發後,已經限制了農業的發展。如果不使用殖民擴張這種版圖拓展模式的話,本土的強大又得不到保障。沒有強大的文明中心同樣會導致帝國的崩潰。

古羅馬文明,要向東方的文明區域進行擴張,而不只是對當時處於蠻荒狀態的伊比利亞半島、高盧和大不列顛進行版圖拓展。那麼,就得廢除奴隸制度。於是,凱撒大帝提出了凱撒法案,意圖廢除奴隸制度,推行行省制度,使得各個地區平等起來。

結果,凱撒大帝被刺殺,奴隸制度沒有被廢除。但為了向東方拓展版圖,行省制度還是得到了確立。行省制度,實際上就是領土兼併的版圖拓展模式。於是,仍然採用殖民擴張這種版圖拓展模式的古希臘文明,就被羅馬帝國所兼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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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地中海的羅馬帝國建立後,東部文明地區,使用的是領土兼併模式,奴隸較少。而西部地區,使用的是殖民擴張的模式,奴隸非常多。殖民擴張模式不利於農業的開發,不利於人口的增長,不利於新疆域融入本土。

為此,羅馬帝國崩潰之時,西羅馬帝國徹底覆滅,而東羅馬帝國,也就是拜占庭帝國,依然維持到了十五世紀。同樣的例子,殖民體系瓦解後,西歐各國被打回了原形。同樣進行版圖拓展的沙俄帝國卻沒有,即便蘇聯解體,喪失了一部分疆域。但是,俄羅斯依然保持著龐大的疆域,其根源在於版圖拓展的時期,沙俄採用的是領土兼併的模式。

採用領土兼併的模式拓展版圖,有利於文明地區的農業開發,有利於新疆域融入本土,成為本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農業開發,有利於糧食生產,有助於人口增長,有利於不同地區融合為一個整體。

古希臘文明,即便自然科學發達,但是缺乏足夠的糧食,意味著人口增長緩慢以及人力的匱乏。要在大陸擴張時期,在帝國爭霸中取得勝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看似文明發達的古希臘文明,實際上並不發達,至少農業技術不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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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文明,在那個時代,其實是極度落後的,因為其社會科學並不發達。只有農業生產,帶來大量的糧食,從而助長人口的增長,才能推動社會科學的發展。從本質上說,社會科學,就是組織人力物力進行生產的學問。人口越多,版圖越大,對這門科學的要求就越高。

要統御一個人口眾多,民族眾多,領土龐大的帝國,對社會科學就有了更高的要求。可以發現,羅馬帝國時期,東西方所有的哲人幾乎都產生於社會科學領域。因而,這個時期,也被西方歷史學家稱為軸心時代。

已知世界都被文明區域覆蓋,農業發展已經達到了土地開發的極限,對工業發展的需要呼之而出。

13世紀前後,各個文明世界,都不同形式地出現了農業革命,土地得到了極大的開發,農業發展已經達到了土地開發的極限,大量的商品糧湧現,為手工業的生產發展提供了充足的糧食供應。手工業生產大都處於城市,從而推動了城市的崛起和市民階層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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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土地開發已經達到了極限,沒有土地進行開發以容納不斷增長的人口。在有了商品糧的供應下,人口都流向了手工業領域,從而推動了手工業的發展。手工業發展,帶來了機器的使用。開始是人力、畜力、自然力的機器,後來是化學能的動力機器。

不管是哪一種機器,要使得機器運轉起來,就需要原料和資金。這從英國的圈地運動便可以看出,圈地運動實際上就是需要大量的土地養羊,供應羊毛這種原料。而十三世紀前後,不同世界之間的商品貿易極為發達,根源於手工業生產對資金的需要。

領土兼併模式的版圖拓展,適合於文明地區,卻不適合於蠻荒地區。不適合的原因,就是要開發蠻荒地區,需要持續的人力物力財力輸出,時間長,見效慢。強大的文明帝國,對於這樣微薄的收益看不上眼。

有這份耐力,不如依靠強大的實力去兼併文明世界的一塊土地,不用投入多大力氣進行開發,就能夠直接收稅。更重要的是,這種大國領土兼併的模式,不適合於手工業的發展。各個地域之間的平等,無法使分散的手工業作坊集中起來,成長為大型的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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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生產,不管是手工業生產,還是大機器生產,集中化規模化才適合於人力和資源配置,有利於生產效率的提高。殖民擴張模式所帶來的地域不平等,使得手工業工廠能夠集中到本土,有利於生產效率的提高。

同時,奴隸的使用,能夠降低手工業生產的人力成本,能夠為大型工廠提供充足而廉價的勞動力。降低生產成本,能夠極大地推動工業的發展。更重要的是,不平等帶來的差價,又提高了商品出售的價格。這樣一來,工廠就成為了穩定的吸金地。

可以發現,非西歐國家,為了追趕西歐國家,使得工業發展起來,成為工業強國,也會製造不平等。當然,這種不平等不明顯,只是短暫的政策傾斜,讓某一個地區以及某一部分人先發展起來。

如蘇聯,就是採用餘糧收集制,農業補貼工業,從而迅速推動了工業的崛起,特別是重工業的崛起。工業的發展主要集中在俄羅斯,糧食生產分散到了各個加盟國。蘇聯解體,在於這種政策傾斜的時間過長,長期的不平等引發了地域之間和民族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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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歐國家的不平等,通過殖民政策表現得格外明顯。大航海時代開啟後,殖民擴張的版圖拓展模式適應了手工業的發展後,西歐的手工業發展極為迅速。伊比利亞半島掠奪蠻荒之地所帶來的貴金屬,即便大部分流入了明清帝國和奧斯曼帝國,西歐文明社會只得到了少數。

但是,就憑藉這少數的貴金屬資金,西歐的手工業工廠,就像吹氣球一樣膨脹。當西歐的手工業發展起來,工廠林立之後,也想像古希臘文明一樣,促進了自然科學的興起,隨即迎來了蒸汽機的發明。有一個說法,極為簡陋的蒸汽機,其實早在古希臘時期就已經出現。

這說明了,不同的時代,對機器有著不同的需要。古希臘時期,一片蠻荒,更需要農業,需要糧食,從而激增人口,擴大文明區域。所以,對於機器並沒有多大的需要。有蒸汽機,反而不利於人口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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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地,也說明了殖民擴張的版圖拓展模式,適應了文明時代對工業發展的需要。林立的工廠,不僅吸納了不斷增長的人口,還能將人類無法定居的氣候環境十分惡劣的地區,同樣納入生產的過程中來,為工業生產提供原料。

這就擴大了人類文明社會的活動區域。人類不能定居的地區,或者說不適合人類定居的地區,要通過農業開發的方式納入文明世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領土兼併的版圖拓展模式就非常不適合。

即便是現代社會,很多地區依然人煙稀少,因為這些地區無法為文明世界提供糧食。不過,這些地區卻能為文明世界提供石油、天然氣、木材、動物毛皮等等工業生產的原料。通過這種需要,那些人煙稀少的蠻荒之地,也就納入了文明世界的範圍。

這樣的地區,有很多,如西伯利亞、南極、撒哈拉大沙漠、熱帶雨林等等地區。如撒哈拉大沙漠,雖然不能定居,但是沙漠中有很多的油田。現代的工業技術,還能將沙子都給利用起來,那麼,這樣的不適合人類定居的地區,也能通過進入生產領域而納入文明世界。

西歐各國進行殖民擴張的推動力是什麼?對李約瑟難題最後的解答

綜上所述:西歐之所以要進行殖民擴張,根本的推動力在於文明時代的需要。

十三世紀,已知文明世界,農業發展已經達到了土地開發的極限後,商品糧大量湧現。不斷增長的人口需要工業發展下,大量的工廠來容納,以便維持其生計,滿足了人類文明社會發展對人口增長的需要。

西歐的殖民擴張模式適應了文明世界對工業發展的需要,不斷地推動著工業的發展,進而通過工業發展的原料需要,將不適合人類定居的地區,也納入了文明世界,拓展了人類文明社會的活動範圍。

人類文明社會的進步發展,就是自身生產方式的對外延伸,是不斷的人口增長和輸出,是人類文明社會活動範圍的不斷擴大。西歐的殖民擴張,滿足了這三個需要,適應了文明時代對工業發展的要求。

西歐各國進行殖民擴張的推動力是什麼?對李約瑟難題最後的解答

找到了西歐進行殖民擴張的推動力,實際上也就解決了李約瑟難題:為什麼資本主義和現代科學起源於西歐而不是中國或其他文明?

首先,只有西歐各國這樣的本體弱小的國家才會使用殖民擴張的模式拓展版圖;其次,殖民擴張適應了文明時代對工業發展的要求;再次,工業發展推動著自然科學的興起,最後,就是自然科學的興起使得西歐開創了工業時代,而工業時代的生產關係被稱為資本主義。

文明的強大,並不完全在於物質資料生產能力的強大。自然科學沒有社會科學撐持,讓曾經強大無比的西歐各國都被打回了原形。世界的未來還是要看中國,中國的社會科學,在大一統的要求下沉澱了兩千多年。

隨著中國經濟的不斷髮展,只要自然科學跟上了腳步,加之於能夠恢復文化自信,相信沉澱了兩千多年的社會科學,相信歷朝歷代儒家的先哲,那麼就能開創更高等級的文明時代,從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西歐各國進行殖民擴張的推動力是什麼?對李約瑟難題最後的解答

近代以來,人類文明社會對自然科學過多的依賴,使得工業發展對自然環境的破壞極大,造成了許多的環境汙染問題。只有中華民族復興,中國的社會科學在世界範圍傳播,才能解決這個大難題,實現人類文明社會整體性的更好的和諧發展。

在文中提到了,領土兼併的模式無法將不適合人類定居的地區納入文明世界。但是,沙俄帝國卻以這種模式,將不適合人類定居的西伯利亞併入了沙俄帝國的版圖。為何會有這樣的悖論?下一篇發文會講這個問題。期待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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