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車隨著鳴迪聲緩緩啟動，看著窗外這熟悉的城市漸漸往後退，悲傷莫名其妙的襲來。
不記得這是第幾次離開了，兩年來，習慣了穿梭在各個城市間，偶而在某個城市邂逅某個女孩，然後開始一段似有似無的感情，當感覺對這個城市有了倦意，便有收拾起行囊，悄無聲息的離開。
習慣了一個人的單程旅途，一個人的朝朝暮暮。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突然就想起了末 小影。
拿出那支寫有末小影的香菸 ，點燃，深吸了一口。末小影，就讓你留在離我心臟最近的地方吧。
一
風沙灌滿早已溼透的雙眼，為何還能看見你落淚的容顏。
一年前有個網友跟我說過，這座城市有個小鎮，小鎮是個歷史悠久的古城，古城安靜祥和。於是，輾轉了幾個城市，終於來到了這個城市，並找到了古城。
古城不是很大，中間有條很長的街道，全部用石板一塊一塊鋪砌而成，高低不平，石板間鑲嵌的地方，長出了些許青苔，卻打掃的很乾淨。古城禁止車輛出入，街道兩邊的商鋪偶爾也有行人進出，但看得出多數都是像我一樣的過客 ，和車水馬龍的鬧市相比，這裡顯得異常寧靜。正和我意，於是並在街角找了房子住了下來。
就是在這裡邂逅末小影的。
古城街角有個古老的休閒吧，叫"歸來吧"，酒吧裝飾古樸而有意境，很適合這樣的名字，何況還是在這樣的古城。末小影是酒吧歌手，有著傾城的容顏和甜美的嗓音，更重要的是我喜歡她的名字。於是我便常常踩著石板，穿過街道,進入酒吧，要一杯精心調製的雞尾酒，在角落裡找個位置坐下，靜靜的聽她唱歌。陌小影總喜歡唱憂傷的情歌，每次聽她唱歌，雖是隔著閃爍的霓虹燈，看不清她的眼，我卻似乎總能感覺得到陌小影內心的孤寂，我想，我該是在哪裡見過她的?
後來的一晚，我像往常一樣在角落裡喝酒，陌小影唱完歌，沒有離開，卻是走到我面前，“我可以坐下嗎?”迷離的燈光，卻一眼就能看到她眼中淡淡的憂傷。
我說可以，並示意她坐下，陌小影坐下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們之間會有點故事發生。
陌小影淡淡的笑了笑，開口說道：“寂寞的男人，我每天都看到你”，我禮貌的回了個微笑，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開口，“也許是你的歌聲吸引了我呢”，我只是想掩飾，我並非因為寂寞。
“今天是我生日，可以陪我喝杯酒嗎?”
顯然她並不介意我的不誠實。
“當然可以，可是我不知道是你生日，所以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雖然知道她也許是在說謊，但即使是說謊，我也並不反感。
“沒事，你陪我喝酒就行了”。
說是陪她，可卻只是她一個人在喝，一杯接一杯。
我沒有制止，也不知道怎麼制止。
“你心情不好嗎?”許久，我打破這份沉默。
“我沒事，只是想喝酒。”我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她。陌小影眼角似乎有東西即將落下，她轉過身去緩緩又轉回來，始終是沒落下來。剛想制止讓她少喝點，卻已經醉倒了。看來我高估了她的酒量。
我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多了，我攙扶著末小影走出酒吧，才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了。十一月的南方很少下雪，可畢竟是冬天了，又是深夜，我看瑟瑟發抖的末小影，突然感覺很心疼，於是我背起她。不知道為什麼，從我看見她第一眼時，就感覺我和她似曾相識，是我的錯覺還是她眼中掩飾不了的傷?
我想，末小影，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吧?
揹著末小影到房間，將她放到床上，剛想走開，末小影卻抓住了我的手，嘴裡模模糊糊的說著什麼。看著末小影落淚的嬌顏，不忍離開，於是我便握著她的手，在床邊陪著她。
街道某個角落，傳來悠悠的情歌，我笑了笑。這種場合，這樣的情歌，有關風月，卻無關你我，突然感覺有些悲涼。
二
我們都是寂寞的孩子
我們就這樣認識了，後來我們常常一起走那條長長的街道，從街頭到街尾。末小影指著那風化的石牆：‘若是將兩個人的名字刻在牆上，及便是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你說下輩子他們會有機會在一起嗎?’
我微笑：“末小影，那些刻在椅子背後的愛情，就像水泥地上的種子，只能開出沒有風的寂寞的森林。”陌小影用深邃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都只是寂寞的孩子。。。。。”末小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傷口開始撕心裂肺的痛了起來。
街頭有個十字路口，路口都是通往鬧市的大道，卻是去往不同的城市。曾站在十字路口問末小影：“下一站，你去哪裡?”陌小影轉身，表情有些許的疑惑，沉默半晌，指了指左邊的路口。很可惜，末小影，原來我們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陌小影看著我冰冷的表情，“你說這兩個路口會有交點嗎?”她看著十字路口茫然發問，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又一個深夜，我和末小影一起走在冰冷冷的街道，一陣風颳來，冷得刺骨，我緊了緊衣服。
末小影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
那一刻，不知道該高興，或是難過。
“我們在一起吧”，剛說出口，心卻莫名的痛了起來。
末小影沉默片刻：“為什麼?”
“這個冬天很冷。。。。。”我竟不知道說什麼。
“好吧，我們一起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末小影靠著我的肩膀抱緊了我，我分明感覺到我的肩膀已經溼了一大片，陌小影，我們都太寂寞。
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沒有諾言，沒有山盟海誓，末小影從沒問過我的過去，我有不曾提及關於她的一切。只因為，我們都是寂寞的孩子。
後來，陌小影和我住到了一起。
末小影抱著我說：“這個冬天，我不會怕冷了”。陌小影笑了，卻是笑的有些落魄。末小影，你的笑傾國傾城，卻刺痛了我的眼。
她抱緊我：“有時候，我會很怕黑，那樣我就開一整晚的燈，有時候，卻喜歡關了所有燈，把自己困在冰冷冷的牆角，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末小影，會好起來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沒什麼，習慣了，”她淡淡的說。末小影，這是我聽過最傷感的一句話。可我又該如何呢?只因為我們都太寂寞。
“好想就這樣安安穩穩的一輩子，抱著一個人睡”說完，末小影的唇便吻了過來，我瘋狂的回應著她。
那晚第一次纏綿過後，末小影坐在床邊，點了支菸狠狠的抽起來，直到把最後僅剩的殘餘菸頭抽的通紅，然後在手背上狠狠的燙了下去，剛伸手想制止，卻被末小影擋了回來：“傻瓜，請讓我記住這一夜”，我看到末小影眼中的淚水。末小影，對不起。
後來，我和末小影手牽手，一起走遍古城的每個角落，她為我煮可口的飯菜，為我洗衣服，末小影像個賢妻一樣。那段日子，很甜美，有時候，很想和她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可我知道，我們註定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都只是寂寞的孩子。
每天晚上，我們都一起去酒吧，我和以前一樣，要一杯雞尾酒坐在角落裡聽末小影唱歌，她總唱那些憂傷的歌。每次，聽她的歌，我總會想起很多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兩年前的一幕幕。末小影，你的歌讓我難過。
末小影說過，“我喜歡兩個人，卻害怕相處，喜歡一個人卻害怕孤獨，怕冷，所以害怕每年的冬天，可卻想去北方過冬，因為我喜歡漫天飛雪的那種超凡脫俗的意境，你說這是怎麼的邏輯思維?”
我說末小影，把醉了的明天寄託在潘多拉的琴絃，沉浮餘生虛偽的歌詠天上人間。末小影很不小心的哭了 。
三
那一場盛世流年，我們守著寂寞傷的面目全非。
在一起的日子 ，我們把悲傷掩飾的天衣無縫，連酒吧老闆都說我們是一對麼幸福的情侶，聽到這句話，陌小影轉過來看著我 ，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我的幻覺還是你真的發生了變化。末小影，那一刻，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突然覺得很害怕。
那晚，酒吧老闆和我攀談起來，原來他也是個極易親近的人，他告訴我：“末小影來這裡一年多了，酒吧生意不好，可她卻不要任何工資，只要讓她在這裡唱歌就好了 ，小影是個好女孩，可她太憂傷，她需要人疼。”本想問問關於末小影為何來這裡，卻還是忍住了。
“那你為什麼不搬到鬧市區呢?”
“我喜歡這裡，我在這裡等個失去多年的朋友。”老闆笑了笑，雖然笑的有些勉強。
我大概猜到了七八分，這時末小影唱完歌走了過來：“你們在聊些什麼呢?看你們聊的挺開心的”。
“沒什麼，小影，讓你男朋友上去給你唱歌吧?”老闆居然拿我開刀。
末小影一聽，也來了興致，非讓我上去為她唱一首。
知道推辭不了，於是便上了吧檯，拿著麥克風卻不知道要唱什麼?閉上眼睛，想起了這久如夢幻般的生活，和兩年前發生的一幕幕，突然就想起了末【陌】小影這個熟悉的名字。
後來就想到了傷城這首歌，伴著熟悉的旋律，我唱起這首張遠的傷城：“寂寞是聽見某個熟悉名字，不小心想起某些故事，彷彿心裡有一把鑰匙，而回憶它不出聲，看著你眼角漸漸潮溼，孤獨是路過我身邊的影子，笑著對我說似曾相識，我住在這個傷感城市……”
唱著這首傷感的歌，回憶鋪天蓋地的襲來，傷口慢慢裂開，痛到窒息，原來，傷口不痛，不過是沒有觸碰到它而已，心裡的傷是無法癒合的。
我努力忍住即將流出的淚水，卻發現臺下的末小影那淚流滿面的嬌顏，她看我的眼神裡，我發現竟是那般酸楚。
末小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我也跟著跑出酒吧，任我怎麼叫她都沒有停下來，直到跑到那個十字路口，末小影呆呆的看著那兩條通往遠方的路，看著末小影孤單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我放慢腳步，慢慢走到她身後：“末小影，對不起，是不是我的歌讓你難過了?”
末小影轉過身，月光很暗，可 還是看清了她那憔悴的容顏和深情的眼眸。
“顧小染，其實我·······”末小影閉上眼睛沒有說下去。
我走過去，抱緊末小影：“如果難過就哭出來吧!”
末小影緊緊的環抱住我 ：“顧小染，我。。。。。”陌小影哽咽片刻，“我愛上你了，過了這個冬天，你會帶我走嗎?”我清晰的聽到了末小影急促的心跳聲，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回答。那一刻，其實真的有想帶套陌小影走的衝動，可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我們都只是因為寂寞。。。。。
沉默了片刻：“末小影，你說過我們都只是寂寞的孩子，你只是寂寞才會覺得愛上我的，總有一天我們始終還是要分開的，末小影，有句話叫寂寞才說愛，悲傷才念情，既然註定要分開，何苦要勉強在一起呢?”
“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在乎過我嗎?”末小影還是問了我這個問題，末小影，你食言了，我們說好不談感情的 。
“你說那兩條路會有交點嗎?”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了這個莫小影曾經問過我的問題。
末小影亦沒有回答，其實我們心裡都有答案，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緊緊的抱著。
末小影哭了，哭的很傷心，她說：“為何進不了你的心，你知道我多難過。。。。。”
我吻著莫小影的眼睛，淚水滴落在嘴邊，末小影，你的眼淚竟然是苦的。我說：“末小影，人的心就像倒滿水的杯子，在沒有把杯裡的水倒掉之前，又如何能容得下其它東西呢 ?"
許久，末小影抬起頭，看著不遠處那株孤零零的木棉樹。
“你看木棉花就要開了，”末小影指著那株落完樹葉的木棉樹。末小影，傳說，木棉花開就不冷了，你說過我們一起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的，突然有些難過。
末小影，你曾說過我們都是寂寞的孩子，把你從一個寂寞的牢籠解救出來，又怎麼忍心送你進另一個我親手編織的牢籠呢?
我明白，如果我趁早離開，也許你會很快的忘記我，你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也許木棉花明天就會開了 ”，我吻著末小影長長的睫毛，末小影，木棉花都要開了，你不會再冷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想到離開，心裡卻莫名的難過和不捨。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末小影哭著吻住了我的唇。陌小影，舌間擱淺的妙曼，是你為我舞的最後一曲傾國傾城嗎?
那晚，我們一次一次的纏綿，直到精疲力盡。我說“末小影，就讓這一夜成為永恆!”莫小影緊緊地抱著我，那晚，我們撕下偽裝，哭的撕心裂肺。
天亮的時候，末小影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淚痕，我沒有叫醒她。末小影，就當這是一場夢吧，夢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看著末小影熟睡的容顏，心裡竟莫名的心痛。陌小影，你連睡著的樣子，都那麼落寞。可我知道我必須離開，為了末小影，也為了我自己。我在末小影額頭留下一抹吻痕。
末小影：再見!
尾聲
火車哐當哐當的慢慢減速，看窗外，已是陌生的景物。
好冷，我緊了緊衣服，仔細一看，原來是下雪了，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的，末小影，你看到這漫天飛舞額雪花了嗎?
後記
末小影，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其實，刻在我心裡的那個名字，她叫陌小影，和你如此相似的名字。
是宿命的悲還是輪迴的痛。
末小影，也許某天，我會在那個風光明媚的街角，遇見你，然後遇見我自己。
文/詀恠某⒈璐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