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明市地鐵一號線車廂已經抵達現場，各種關於地鐵一號線即將調試運行的新聞不絕於耳。反觀河內城鐵——吉靈-河東項目，全部工程量完成了99%，調試運營卻遲遲未能開展，總包方索要的5000萬美元工程進度款不見越方回應，法國第三方監理安全評估機構不見蹤影。同樣是深受越南人關注的項目，難道胡志明市地鐵一號線真要後來居上先行投運？
是的，越南第一大城的地鐵項目，由日本人承包施工和提供貸款資金支持，但是多年來似乎爛尾，哦不對，似乎半途而廢，因為施工進度還沒過半。然而，日本駐越使館一哭二鬧不用三上吊，越方很快就給解決了工程進度款撥付的問題。如今也已經克服新冠疫情的影響，加快了工程進度，大部分車廂車體已經運抵現場。
作為首都城市交通解決方案的重點內容，河內首條城鐵的命運就不可同日而語，至少的中方承包商沒有得到那麼高的禮遇。
越交通部是出了名的掛羊頭賣狗肉，到處立項做業主搞項目，難得見哪幾個漂亮的完工典範工程。
越南在黨、國家、政府和國會、以及人民都希望在十三大之前投運吉靈-河東城鐵，然而，以目前的情形，這個項目很難能夠按照阮春福總理此前指導的進度完工。
為什麼吉靈-河東城鐵不能在十三大之前投運？以及還有5個大型的越南交通項目連續推遲進度，持續不斷的增加鉅額投資資金？
為什麼吉靈-河東城鐵未能投運？
這個項目熬到4任交通部長，項目獲批了11年，施工了8年，截至目前項目完成了施工建設，等待越南國家驗收委員會組織驗收，結算和移交給河內市管理運營。
但是，組織驗收之前的全線調試和驗收之後的移交工作均未有明確日程。
這個耗資近9億美元的項目，懸掛在城市上空，就像一個巨大的雕像一般，成為首都市民每日出行必先仰視的一尊怪物，又好像是越南大型項目資源整合能力缺失和管理能力羸弱的恥辱，成為了那些擠公交車、雨天路滑摔倒摩托車和塞車不停按著喇叭的小車的人們吐槽的對象。經過風吹日曬雨淋之後，在靜謐的夜裡，它又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工程總包方的冤屈和苦難。
國會第10次會議，即將在10月20日召開。筆者看到在越南政府遞交的一份報告當中，這樣描述“迎接外國專家入境越南以完成系統安全評估是吉靈-河東項目當前主要的問題”。
報告裡寫道，河內城鐵項目，吉靈-河東已經基本完成。目前各方在完善手續以推進驗收，移交併投入運營。
然而，項目當前仍有不少問題和阻礙，主要與車站設備、全線安全評估、全車系統運行工作及結算等相關。這些問題目前正在由交通部指導落實。
據悉，交通部提議外交部發函給法方有關單位，協助和解決ACT（全車系統安全評估諮詢方）的專家儘早抵越開展項目工作。
根據鐵路項目管理委員會主任武紅方的說法，目前越南各方正在努力按照政府總理的批示，完善各項工作力爭在2020年內將項目投入商運。
筆者想起來，今年6月份的時候，阮春福總理要求對一些重點交通項目加快進度，力爭在年內投運，其中就包括吉靈-河東城鐵。當時，政府、交通運輸部、河內市等有關部門的報告，都列舉了項目存在的困難和問題，提報國會給出解決方向。
在國會討論環節，關於2019年社會經濟及2020年上半年經濟形勢的研判方面，政府總理說，如能在13大之前將吉靈-河東項目投運，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各位同志知道安全最重要，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把安全材料移交給我們。各位同志們啊，說來說去，討論來討論去。一些北京方面的也過來參與了討論。（我希望）不久的將來可以儘快解決。如果力爭在十三大之前能夠投運就是萬幸。（這個項目）非常困難，為這個項目耗費了太多時間”，阮春福痛心疾首。
武紅方說，當前各方正在集中精力加快調試和驗收工作，將中方專家接收入境，為完成項目最後全線調試做準備。他說，全車系統評估完成之後，將對全項目進行驗收。因受疫情影響，目前只有總包方的管理人員在場，城鐵運行專家仍未能入境越南。
EPC總包方項目經理唐紅表示，項目已經完工，目前主要的驗收、結算和移交。因為疫情的影響，應到現場的150位中方專家當中，當前只有34名抵越，對項目推進驗收有些影響。
越交通部也說，目前不止總包方，還有諮詢監理、法國系統安全評估機構也未能到場，因為疫情影響了簽證，人員往返及入境隔離措施等阻礙了專家到場。交通部強調，近期總包方將派人到場，落實調試和移交。但是，交通部認為，當前最大的問題是工程進度款結算和驗收進度的分歧，目前雙方正在討論解決方案。
寫到這裡或許讀者都會發懵，一邊說人沒來，一邊說人很快來，而且問題不是人來不來的問題，而是工程款結算的問題，以及驗收進度的難題。不是筆者寫不清楚，而是項目管理混亂，作為業主單位的交通部管理不足。
河內鐵路公司總經理表示，目前中方專家已經過來，正在進行各項工作以加快推進驗收。親愛的讀者們看看，這位鐵路公司說的那叫做事實。
這位將來要接收項目運營的鐵路公司的老總說，目前公司名下的681名工作人員都在停薪留職，等著項目儘快驗收移交，否則公司很難留住耗費人力物力送往國外培訓的鐵路工人。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甲方人都來了，請乙方別再把皮球踢給甲方，趕緊做完，移交給我丙方”。
吉靈-河東城鐵困局，誰負責任？
提到吉靈-河東項目，越交通部肯定地表態，目前項目基本完成建設、設備安裝，在完善資料、相關手續和全車系統調試與安全的評估。
交通部長阮文體稱，責任方面第一責任是業主方。
“但是，其它主觀因素如土地徵用補償，拆遷安置等工作的滯後，沒能按期按量交接項目土地給承包商施工，是導致項目何以拖延至今的主要原因。這個責任，歸屬於地方，歸屬於土地徵用補償的有關業主單位”，交通部長的這句現認理虧，再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的手法甚為高明。
此外，提到項目從5.53億美元，增加投資至8.68億美元，交通部代表說，主要原因是立項和投資項目評審的工作成果差。
“特別是關於城市鐵路項目，因為沒有這類項目的經驗導致諮詢立項和預算評估未能與實際相符，在推進項目過程當中多次上調和變更”。
同時，他說在之前的報告裡多次提到，因為越南和中國之間關於質量標準、流程、設計範圍、施工和預算等均存在差異，難以統一調度和組織施工。
交通部承認，項目初步設計粗淺，未能遠謀，考慮不周，計算到如此大的規模和工程量，所以被迫調整技術設計，項目同時還依賴於資金方批准承包合同，批准貸款協議等，而中國進出口銀行是放貸一方，但是他們在越南並沒有常駐代表及辦事處。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交通部就是要甩鍋，甩的乾乾淨淨。大言不慚地說，“特別是中鐵某局完全沒有EPC總包合同的項目經驗”，是導致吉靈-河東施工和管理災難的一大緣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交通部還說，項目是否能夠調試及投運，需要依賴於法國諮詢方ACT的安全評估結果，而截至目前，法國方面的專家還不能來越南。吉靈-河東什麼時候可以投運，交通部講真不知道。
綜合各方信息得知，吉靈-河東項目2011年10月開工，預計2019年第二季度投運。然而，多次無限拖延之後，何時投運仍然未知。此前6月的時候，政府就批示要求交通部儘快完善各項工作，要在2020年內投入使用。同時，要求交通部向政府彙報項目存在的困難和問題，報國會指導給出解決方向。
這是個13公里長的城鐵項目，包括12個車站，總投5.53億美元，經過多年調整，如今投資額已經暴漲至8.68億美元。其中，中方官方援助貸款6.68億美元，越方對應資金2億美元。就這樣在多個部委之間被當做球一樣踢來踢去，滾成了雪球，每一片雪花都有責任。
多個交通項目延後且增資，越交通部又怎麼說？
國會質詢的時候，現任交通部長阮文體就交通項目領域向國會常委會遞交了報告，並陳詞彙報。這位1966年出生，曾任塑莊省省委書記及做過兩年交通部副部長的南方政客，可謂是巧舌如簧，只做政客，不做說客真是可惜。
筆者懷疑，這位交通部長可以拿三寸不爛之頭拉動推土機和挖掘機，撬動千斤頂，在交通項目現場指揮若定。
他彙報說，交通領域的重點項目有50個，其中24個（那就是不到一半）已經運行，15個在施工，11個在籌備開工。值得注意的是，15個在施工項目當中，有6個項目進度緩慢，增加投資，包括1個公路項目和5個鐵路項目。
具體來說，公路項目是檳力-龍城高速（Bến Lức – Long Thành）；5個鐵路項目是：Nhổn – ga Hà Nội，Bến Thành – Suối Tiên，Bến Thành – Tham Lương，Cát Linh – Hà Đông và Yên Viên – Ngọc Hồi（暫譯作尼鴻-河內站、檳城-仙泉、檳城-貪良、吉靈-河東、安園-玉回）。
在這些項目當中，這位交通部長不是說阿貓阿狗的問題，就是阿兔阿鷹的責任，或者說這是財政部應該解決而沒解決的，這是銀行融資方應該解決而解決不了的，導致瞭如今的境地。
不過，這位交通部長倒也沒說太多假話。他說，客觀的一些原因，例如工程建設的成本價格變動，匯率浮動也是項目增加投資成本的原因。此外，一些項目的技術處理方案，沉降處理週期長，地質條件複雜，天氣不順利等也都影響了項目的進度和增加總投。
寫在最後
筆者也無意爭做判官，只是為中鐵某局被困在這個局裡有些不屈，鳴些冤屈罷了。只不過，這年頭在河內的地界上，哪裡還有擊鼓鳴冤的地方。即便有，那也是空喊冤屈，是否還有申冤之人這還兩說。
就在昨天，河內舉行1010年建城紀念。筆者在想，或許這座首都有些歷史了，這條城鐵載不動這許多歷史的愁。如果要盤點千年古城裡的汙點，或許城鐵項目建設的管理災難算得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據說，因涉嫌直接簽署的3個文件與胡志明市某高速國產流失案有關，現任交通部長阮文體頭上的烏紗可能不保。看來，這個城鐵項目可能要熬到第五任交通部長了。
一句話概括河內吉靈-河東城鐵，這不是大型項目要完工驗收投運的工地，倒像是一個大型“車禍”現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團糟，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利益驅使，演變成了河內的一出上演十年沒有劇終的羅生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