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祥苓口述歷史》才知道那位名演員人品差勁 有人威脅要給攪戲

(第五十二期)

我退出《東進序曲》劇組,讓給了那位找領導的演員,由他和沈金波合作。這個戲排著排著,導演找我來了。他是人藝的老導演,說祥苓啊,我有點弄不下去了。我說,你怎麼弄不下去了?他說,不行啊,演員讓我示範,我怎麼示範得了啊!好比坐那兒喝茶,按照京劇的模式該怎麼設計身段.該怎麼喝茶,他怎麼弄得了啊。還有一個導演孔曉石,後來當過馬博敏的副院長,也是人藝的。他說,你幫幫我吧。我說導演還是你來,我坐在你旁邊。這老頭挺好的,

我實在不忍心袖手旁觀,我去劇組幫著排。大夥兒對我還有點尊敬。可能是那位找領導的演員人家對我有點誤會了,我在《智取威虎山》是A角,我演得多他演得少。最有意思就是李慶福副書記,他原來是評彈團的,後面到了我們這兒。他和殷公普又來找我了,說人家對你有意見了,你老給別人說戲,幫著別人設計,不管他,這不好吧?我說我不是不管,他自己有設計能力,導演給他分析分析人物就行了。大角兒了啊,都名演員了,自己難道都沒有這個設計能力嗎?他有說不行,你還得幫他。說得挺好,有一天我記得他在排戲,我就提了點意見,說你這裡應該怎樣,那裡應該怎樣。他竟然給我來個不哼不哈滿不理。


我這個氣啊,從一開始你就搶戲,我讓給你演總行了吧,排戲有話你當面不說,去領導那兒告狀說不管你。好心好意給你提點改進地方,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你又這樣把我晾那了。我童祥苓招誰惹誰了?還有好人走的道嗎?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我就在京劇院那兒就氣得哭。我說,這輩子就搞了個《智取威虎山》,受這麼大氣。

後來他的原配夫人還找我夫人道歉,說他脾氣不好,把童老師氣哭了。

還有可氣的。承包結束了,文化局選先進了,我們當然從京劇院開始評,每個團自己群眾推選,但是有一點,文件規定“三種人”不能選。因為我辛辛苦苦領導一年承包隊,大夥兒就選了我。不選我,沒有關係,但是院裡沒有任何政策的根據,就把我拿掉了。

我就找他們去了。我從來沒有得過獎,也沒有要過獎,但是今天要跟你們較真,因為選這個破先進有政治標準。文件上寫著“三種人”不能得獎,我是“三種人”嗎?百分之百的群眾選的,我不能當先進是怎麼回事?那些人啞口無言的回答不出來。

我說,不就搞了個現代劇《智取成虎山》嗎,第一這個劇本是歌頌共產黨的,是正確的;是紀念革命烈士的,也是正確的。從劇本上都沒錯啊。我們作為演員做工作也沒錯,演員不搞戲搞什麼呢?那個女人來領導是客觀事實,這不能怨我們。別說她來領導了,就是文化局領導說一句話,我們也得做啊,京劇院的領導說排什麼戲,我們也得做啊。按照你們的邏輯,那個時期當中工作的人都是錯的,工人生產是錯的,農民種地也是錯的,解放軍守衛國防也是錯的,應該大家都撂下不幹,去對抗那幾個人?

那國家會是什麼局面?國家不是說抓革命促生產嗎?這不生產都不像話了啊,文化上不生產,那不是沒有精神糧食了嘛。老戲不讓唱,這個不讓演,那我們搞什麼。再說,那時候你們不是也在幹嗎?


《童祥苓口述歷史》才知道那位名演員人品差勁 有人威脅要給攪戲


關於琴師的事,也有點糾葛。京劇院書記殷公普找我談話,說你們演員老是強調和琴師的關係。我們確實很強調這個,這很要緊的。琴師和唱有很重要的關係。演員的什麼勁頭啊,演員的什麼範兒啊,時間長了,琴師都是有相當的瞭解的,弓子應該硬一點還是軟一點,跟演員配合久了就有默契了。他說你老跟我提胡琴的問題,你們到底跟胡琴是什麼關係?我聽這沒法答覆啊,就說是愛情關係,這個胡琴我要不愛,就唱不了,我們兩個人得有情感才行啊。後來他不同意,就算了。

70年代後期,恢復傳統戲。上海這個地方很奇怪,剛一開始演的時候,舊戲班的一些鉤心鬥角的東西就都來了。

有一個丑角演員找我談話,就說上海有觀眾讓我請吃飯,如果我請吃飯,就把我棒得比某某人還紅,如果不請吃飯,就給我叫倒好。當時我說不可能,我本人就是靠這個吃飯的,怎麼能去請人吃飯呢?我說,已經這把年紀了,也演了這麼多年戲了,我還靠這個?記得剛在上海演《定軍山》,也沒出什麼錯,確實給我叫倒好了那也沒辦法。我當時想

上海這個地方,譚鑫培先生、餘叔巖先生來這兒,都被叫過倒好。他們從此再沒來過上海,包括杜月笙杜家祠堂那次堂會,全國稍微有點名氣的都來了,餘叔巖就是沒來。我想祖師爺都叫倒好了,更何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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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鑫培餘叔巖《定軍山》劇照)


我還收到一封信,說你的戲什麼戲,白鬍子老頭打黑鬍子老頭,這是不平等的。《定軍山》黃忠使拖刀計殺了夏侯淵的侄子。這信裡就說我們的政策是寬待俘虜,你怎麼能殺俘虜?就這麼把我罵了一頓,我一看不懂戲。後來就好一點了,就唱點熟悉的戲,像《武家坡》什麼的。

至於《春秋筆》這個戲,因為那時候學津在,他是唱馬派的,按輩分算他是後輩了,我就不能和他搶戲,我可以唱我的餘派之類的。後來學津走了,我才開始唱《群英會》、《借東風》之類的。怎麼想到《春秋筆》呢?因為這是馬先生很有名的一個戲,非常好的一出表演技巧戲,髯口技巧,紗帽技巧,水袖技巧。但是這個戲演的人少。另外它的內容有點奴隸救主,後來我把這變成一個愛國性質的了,技巧上改一改,結果效果挺好。這些都有電視錄像,但是沒有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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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祥苓先生《春秋筆》劇照)


上海文化部門掌控者很那個,從來沒放過我們的戲。後來京劇院很多朋友讓我拍三個戲:《烏盆記》、《春秋筆》,還有一個什麼。我始終拒絕,我不拍。原因是什麼呢?有一次我演《烏盆記》,我夫人演《誆妻嫁妹》,我給地改了本子,我在她前面演。這個計劃已經出去了,結果我們二團的團長忻建民居然來找我,說馬博敏院長說了,您能不能不演這個戲?我說為什麼?他說有一個青年演員,現在是大角兒了,要拿這出戏參加百花獎,您能不能不演

?我說這個舞臺上我演跟他演有什麼關係麼?各演各的啊,為什麼他要演我就不能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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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祥苓先生《烏盆記》)


後來我想想就算了,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我就換戲了。我就換了《春秋筆》裡面一折《殺驛》。我永遠記住院長不讓我唱的這件事,

這出雙《烏盆記》我就帶到棺材裡去了。《春秋筆》也是,我感覺很奇怪,我們之前的演出有錄像啊,領導人來上海的時候我們的演出都有錄像啊,你從來不放,現在錄我的錄像幹什麼?

我這人有點個性。你們對一個人不好,這個人就不留東西給你們,這是你們的損失,不是我的損失。現在有幾個孩子到我那去,我特別喜歡他們,但是我說咱們不成為師生關係,別叫我老師,叫我先生。論私交,我可以教給你們一點東西。我的《烏盆記》有錄像,誰錄的?濟南電視臺。在濟南演出的時候錄了幾齣戲。方榮翔的女兒錄的,因為她懂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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