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開車回家。老婆心疼高速公路收費太貴，硬是在工廠幹到臘月二十九，原定晚上一過零點就走。臘月二十九下午，我接到老婆火急火燎的電話：“下班趕緊回家，收拾好行李立馬上路，我找到拼車人了，500塊，夠咱全程開支的。”
到家時，老婆早已收拾好大包小裹，一見我就急切地吩咐：“趕緊走，別人之所以出高價就是要趕時間。”我被催得煩了，頂她一句，“是不是真拼車啊，可別被人半路打劫了？”老婆一驚，放下箱子，“啊，完了，那怎麼辦？”老婆的過度反應把我逗笑了，“等一下先看看人，如果長得凶神惡煞給再多錢也不拼。”
到了約定地點，一對中年夫妻等在那，兩張臉都曬得黑紅。老婆等我發話，我下車拎了拎他們的行李，不沉。男人開口了，“這就出發吧，到南京，錢都講好了。這是俺的身份證、工作證。”我接過男人遞來的證件，確認無誤後讓他們上了車。
夜色漸濃，車在高速公路上開得飛快。我不時用後視鏡打量兩個拼車人，發現他們一直很緊張，頻繁地用手機看時間。我的心便也一直懸著，快到南京時才漸漸安穩。下高速時，男人忽然問我：“能不能送我們去南京火車站？”我很奇怪：“你們家不在南京？”男人搖頭。“那你們怎麼著急去南京？”“是這樣，
從上海到老家的那趟火車我們沒買到票，只能改坐從南京出發到老家的那趟車。”我心裡很不以為然：沒買到火車票可以坐汽車啊，何必多掏這500塊錢。男人見我不出聲，著急地說：“你看這樣行不，你送我們去南京火車站，我再多加50塊？”收到老婆遞來的眼色，我同意了。
等紅綠燈時，我問：“你們可以從上海坐汽車回家嘛，這樣折騰可不省錢啊。”男人憨憨一笑，“俺家在老區，火車站就在俺家山腳下，白天會有六趟火車從那經過。出來時俺跟娃說：每過一趟車你就在牆上畫一道記號，畫滿2000道，俺們就回了。”
“孩子多大開始做記號的？”“五歲，今年是第六個年頭，你看俺家牆都被他畫滿了。”女人伸過手機，讓我們看青磚牆上那滿滿一壁“正”字。
男人和女人下車時，老婆說什麼也不肯收錢，還送了他們一些乾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