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文壇祖母級作家,冰心、余光中的摯友,一曲城南寫盡人間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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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武漢女作家方方即將出版外文版《方方日記》的消息,引發了許多人的關注和思考。


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4月18號,德國出版社撤回了之前已經發布的封面設計,並推遲了發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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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去發行背後蘊含的深意不說,只看日記裡方方的文筆和敘事,不得不感慨,曾經寫過《風景》《萬箭穿心》這樣高水準文學作品的方方,似乎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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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近代文壇中,優秀的女作家很多,但能夠將作品流傳幾代,至今也有著高口碑的女作家卻屈指可數。


而臺灣作家林海音,就是其中一位。


雖然她不及張愛玲,三毛那般有名,但她的地位卻是不可撼動的,任誰,都會尊稱她一聲“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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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的作品很多,但最被人們所熟知的,莫過於那本《城南舊事》。


爸爸的花兒落了,這篇記載在語文課本上的文章,想必已經烙印在無數人的腦海中了。


實際上,不僅僅是《城南舊事》,林海音一生髮表的作品很多,且質量也很高。


比如《曉雲》,《愛情的散步》,《綠藻與鹹蛋》,《金鯉魚的百襉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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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著名歷史學家高陽曾評價她的文字:“細緻而不傷於纖巧,幽微而不傷於晦澀,委婉而不傷於庸弱。”


初讀林海音,只覺得細膩溫柔,就像是一碗溫水,放在那裡,平靜清澈。


但如果仔細品味起來,就會發現文字背後的深刻和透露的淡淡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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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文學上的成就,林海音作為雜誌主編的身份也同樣值得尊敬。


從早期《世界日報》的婦女新聞記者,到《聯合報》 副刊的主編,再到1967年與朋友聯合創辦的文學雜誌《純文學月刊》。


這期間,她不斷髮掘臺灣優秀的文學創作者,培養了黃春明、林懷民、張系國等一批年輕作家。


在那個複雜多變的特殊環境中,她開創了一方屬於文人的純文學天地。


她還與余光中、梁實秋、老舍、林語堂、張我軍、雷震、冰心等文人私交甚好,積極為他們出版作品。


可以說,在臺灣和大陸文壇中,林海音就像是一位母親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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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和余光中


林海音喜歡在家裡會客,她性格開朗,為人正直,受到朋友們的一致認可和尊敬。


人們常說,鼎盛時期,林海音家的客廳裡,坐著半個臺灣文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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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作家身份,還是主編身份,林海音的貢獻和成就都是難以超越的。


即使是出生在動盪的戰爭年代,有著複雜的成長經歷,但林海音一直保持著純粹堅定的文學初心和溫情童真的寫作語言。


這或許是一個女文人,最難得可貴,也是最偉大的境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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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下的老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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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李叔同的這首《送別》,正是以電影版《城南舊事》的主題曲而被人們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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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先生曾說過:“上海是張愛玲的,北京是林海音的。”


沒錯,雖然父母都是是臺灣人,但林海音的整個童年生活卻都是在北京胡同裡度過。


《城南舊事》就是她對童年生活的回憶和上世紀20年代老北京生活的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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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以小女孩英子的視角,記錄了日常生活中的所見所聞。


但電影中一個個看似平凡的故事背後,都有著難以言喻的無奈和悲傷。


只是因為這一切都以孩子的視角來呈現,所以顯得單純而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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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在創作《城南舊事》時,分為了五個不同的短篇小說來敘事。


分別是《惠安館》、《我們看海去》、《蘭姨娘》、《驢打滾兒》和《爸爸的花兒落了》。


形形色色的人,許許多多的事,也被濃縮在這五個故事中,看似短淺,實際上意義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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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裡整日站在惠安館門口發呆的年輕女子秀貞,面容憔悴,兩眼無神。


整日嚷嚷著“小桂子,我苦命的小桂子。”,看起來神神叨叨,瘋瘋癲癲。


實際上,和她相好的大學生男友因從事地下革命運動而被抓走,杳無音信。


兩人所生的孩子,也因違背了家族禮法而被人偷偷丟棄。


巨大的刺激之下,秀貞才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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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子最好的玩伴,妞兒,其實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領養她的養父母總是對她拳打腳踢,還不斷地教她賣藝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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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在找丟失的小球時,發現一個躲藏在草叢裡的男人。


她笑眯眯地問他:“你是來拉屎的吧。”


男人哈哈大笑,隨後兩人竟愉快地聊起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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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男人是個小偷。他用撿破爛來掩蓋自己身份,終是躲藏在草叢裡。


他有一個成績優異的弟弟,但因家境貧寒,走投無路之下,才選擇了偷盜這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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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雖然單純,但也隱隱約約感覺出了這個哥哥的不對勁。


但她一直沒有躲避他,當男人問道:“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時。


英子先是沉默地搖搖頭,然後說:“我不知道,我分不清海和天,也分不清好人和壞人。”


最後,小偷被警察抓走了,但英子的疑慮仍沒有得到答案。


一個樸實,善良,一心希望能夠供弟弟繼續唸書的大哥哥,怎麼就變成人人喊打的“壞人”了呢?


英子不知道,或許,生活那個年代的許多人也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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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中,像這樣帶有悲劇色彩的角色還有很多。


每一個人的故事,都在英子好奇而單純的追問與亮晶晶的大眼睛中,逐漸清晰,又逐漸模糊。


雖然整本書的氛圍,總是淡淡的,平靜的,祥和的,實際上卻是描繪了一個個隱匿在市井中艱難生存的小人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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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英子的爸爸生病去世了,花兒落了,童年也結束了。


但是曾經的那些疑慮和困惑依舊沒有得到答案,淡淡的悲傷和失落也就隨著電影的結束一直停留在觀眾的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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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林海音和“英子”扮演者沈潔在日本大阪會面


童年,家人,成長,故鄉...... 這是每一個人內心最柔軟,最細膩的地方。


而林海音,正是用她綿長恬靜的言語,將這些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娓娓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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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舊之交的女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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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對童年和老北京生活的刻畫之外,林海音對五四新文化運動後,新舊交替時期,女性愛情和婚姻問題的描寫,也同樣值得探討。


在她的筆下,幾乎每一個女性角色都是沒有善終的。


也就是始終面對著來自外界或多或少的逼迫和無奈,且帶著這份悲情一直到結束。


她試圖用婚姻這面悠久又通俗的鏡子,來反映時下歷史的變遷和人們思想的逐漸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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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與先生夏承楹


令人驚歎的是,即使林海音用較為正面的語言描述婚姻的不公或遭遇被拋棄女性的悲涼時,讀者依舊能夠從中感受到一絲溫暖和愛意。


因為她的筆下,沒有非黑即白的人物,有的只是平凡而又真實的人間故事。


所以,也有讀者稱她為“治癒系”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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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在北京的故居


“她沒有喝酒,可是覺得醉沉沉的。這點感覺,今生也只給過她那麼一次而已,就在那天下午,二姐派了車子來接她去北海散散心,走到白塔頂上,便看了那一次最美的日落,她的些許沉醉的心情,就隨著那個日落墜下去,再也找不到了。”


這是林海音的短篇小說《殉》中的一個片段,寥寥幾句,卻把這個“她”內心的喜悅和失去後的愁緒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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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殉》講述了一個令人心痛的故事。


23歲的女孩淑芸,在嫁入方家沒多久後,丈夫就因生病而早逝了。


為了“守婦道”,她一直堅持留在方家做寡婦,除了刺繡和照顧老人外,日子乏味而空洞。


不知為何,她慢慢愛上了方家的二少爺,但這份愛意,她一直裝在心底不敢表達。


幾年過去,她也就一直保持沉默,做著人人敬重大少奶奶角色。


而留學歸來後的二少爺,很快結婚生子,淑芸的這份感情也就不了了之。


故事的最後,是擔心淑芸獨身一人太過於孤獨寂寞的二少爺和二少奶奶,將自己的二女兒小芸送給她撫養。


淑芸也收穫了一份建立在苦澀之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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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林海音筆下的這些帶有悲劇色彩的女性人物,她個人對愛情的追求和婚姻的經營是值得借鑑的。


她從不“認命”,更不會遮遮掩掩自己的好惡,尤其是感情方面。


最初,在北京,林海音從女中畢業後,進入了北平新聞專科學校讀書。


她年輕有朝氣,又是學校排球隊隊長,追她的人自然數不勝數。


但她悄悄看上了喜歡跑到她們學校打籃球的青年,夏承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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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芳年16歲的林海音進入《世界日報》當記者,她發現夏承楹竟然也在這裡工作,兩人成為了同事。


一來二去,這對才子佳人就成為了情侶。


那時候,身為編輯的夏承楹白天工作,而在外面跑腿的林海音則晚上回到報社發稿,兩人就擁有了使用同一張辦公桌的權利。


夏承楹總是悄悄在辦公桌的抽屜裡放些小零食或小紙條,而晚上回來的林海音就總是像尋寶的少女,滿懷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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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人走上了婚姻的殿堂,並育有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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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回憶起這段愛情最初的萌芽時,林海音回道:


“別人談戀愛,說這個那個的,我們沒有。人家說你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其實,我是不隨便讓人追的。我們就是兩個人玩在一起,他寫,我也寫,志同道合嘛!”


雖然描述得簡單輕鬆,但這段感情絕對是彌足珍貴的,在未來60年間,兩個人一直相濡以沫。


2001年,83歲的林海音病故,次年,夏承楹也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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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文壇的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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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理和


有著“臺灣鄉土文學之父”美譽的鐘理和,雖然才華橫溢,且一生都堅持著文學耕耘,但卻一直沒有受到重視。


他貧困潦倒,最終因肺疾去世,享年46歲,所以他也被稱為“倒在血泊裡的筆耕者”


在鍾理和去世後的幾年裡,他的作品陸續得到出版發行,人們這才發現這位偉大而又執著的作家。


為了紀念他,2008年,臺灣省天文臺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顆小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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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鍾理和得到發掘的背後,正是林海音的栽培和支持。


1960年,得知鍾理和咳血去世後,林海音懷著巨大的悲痛,連夜寫出了《悼鍾理和先生》,介紹了鍾理和的生平故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又借錢為鍾理和發表小說作品,並幫忙編書。


最終,鍾理和那部大名鼎鼎的《原鄉人》和其他十五篇作品才在聯合報上刊登。


1980年,《原鄉人》還被翻拍成電影,主題曲由鄧麗君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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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鄉人》電影劇照


然而多年後,當林海音以嘉賓的身份出席“鍾理和紀念館”時,她才透露,其實兩人從未謀面,自相識以來,一直靠著書信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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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大愛,自然就有著廣闊的胸懷。


在創辦《純文學月刊》期間,林海音一直積極發掘臺灣本土文學作家。


她希望能夠給予他們一個純淨、優質的創作平臺,也希望臺灣文學能夠擺脫政治的束縛,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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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才如子的她無數次因為文章和當局政治相悖而陷入兩難。


但最終,她依然選擇將好的作品刊登出來,即使冒著送入監獄的壓力,也從未動搖過立場。


這樣的堅持無疑是偉大的,但在當時,卻也是“不聰明”的。


最終,因為銷路不佳,總是虧本,四年後,林海音的雜誌只能停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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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林海音,已經收穫了一大批關係甚好的作家同胞。


她不甘心,又熱血澎湃地辦起了新文學出版社,而“半個臺灣文壇的客廳”由來,也是這個時期逐漸流傳的。


余光中是最常光顧的一位客人,他曾經說:


“我跟她交情很好,她這個人是真的心胸廣闊。林海音好客又好吃,她家也夠大,所以我們坐下來有一大桌。除了我之外,還有林懷民、隱地、楊牧等都常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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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


1995年,77歲的林海音因身體欠佳,結束經營純文學出版社。


她將全部的純文學叢書和純文學月刊都捐寄給了北京中國現代文學館,無形中推進了大陸和臺灣兩地的文學交流。


不久後,她又一次前往北京,前往曾經居住過的城南,探尋童年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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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兩地》中,可以看到林海音重遊故土的珍貴影像資料。


畫面中的她,雖已年邁,步伐也有些蹣跚,但依舊充滿活力,她走在曾經英子走過的路上,神采奕奕地向隨行的朋友們介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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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2001年,林海音去世了,享年83歲。


她的長子夏祖焯回憶:“我過了六十歲生日後,沒幾天她就走了。那天,我抱她走到太平間,因為她帶我來到這個世界,我要送她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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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音與冰心


縱觀林海音的一生,稱得上是幸福的,美滿的,像一朵飽滿的牡丹,熠熠生輝。


她的為人就像她的文章一樣,雋永細膩,而她的氣魄卻又是寬廣的,大格局的。


有人曾說,她是“先生們身後的先生”,這或許是對她最好的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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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如今,林海音已經離開人世19年,同時,曾經那個純粹而澎湃的文學時代,似乎也隨著網絡高速發展而漸行漸遠了。


身處當下的我們,何不再拿起手邊的書本,讀一讀林海音的文字,品一品那些樸素溫情的人間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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