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沈園與陸游的前世今生: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沈園為宋代著名園林,位於紹興市魯迅路,原為南宋越中大族沈氏的私家園林,亦稱沈氏園。沈園與眾多的江南名園相比,既不精巧,也不新奇,然而幾百年來,世人卻對沈園情有獨鍾,無法忘懷。無數文人墨客慕名前來,只因沈園與一段感人的愛情故事緊密相連,

人們走進沈園,欣賞亭臺樓閣的同時,也為尋找殘垣斷壁上的遺墨,品讀那一段纏綿悽婉的愛情。

陸游出生於名門望族、江南藏書世家。 陸游的父親陸宰,通詩文、有節操,北宋末年出仕,南渡後,因主張抗金受主和派排擠,遂居家不仕;陸游的母親唐氏是北宋宰相唐介的孫女,亦出身名門。陸游二十歲那年,與青梅竹馬的表妹唐琬成婚,夫妻恩愛,這本是一樁美滿的婚姻,但因唐琬不孕,陸母便心懷成見,百般挑剔,陸游不得不寫下休書,親手結束了兩年的幸福婚姻。之後,陸游依母親心意,另娶王氏為妻,唐琬也迫於父命改嫁同郡趙士程。二人從此互不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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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年後,一個暖意融融的春日,陸游獨遊沈園,偶遇唐琬,唐琬奉酒熱情款待,陸游心頭百感交集。乘著酒意,陸游在沈園的園壁上揮筆寫下一首詞,把心頭壓抑多年的情感宣洩出來。這正是膾炙人口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唐琬看到後悲傷不已,也依律賦了一首《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雨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詢問,咽淚妝歡。瞞,瞞,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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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園相遇後,陸游離開了故鄉山陰,一年後,唐琬在憂鬱中悽楚的死去。誰曾想,這次重逢竟是他和唐琬的最後一次的相見。此後陸游先是北上抗金,後又輾轉入蜀任職,等他再次回到家鄉時,已是四十年後了。他一回到山陰便重遊沈園。此時的沈園已三易其主,然而當年他和唐琬所寫的兩首《釵頭鳳》卻被有心的主人銘刻於園中右壁。陸游觸景傷情,於是寫下一首《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

“楓葉初丹槲葉黃, 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 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 斷雲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 回首禪龕一炷香。

沈園成為陸游揮之不去的傷痛,在此後的數十年中,老邁的陸游還多次重遊沈園,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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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元二年,七十五歲的陸游獨遊沈園,後賦“絕等傷心之詩”《沈園詩二首》

其一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其二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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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禧元年十二月二日夜,八十一歲的陸游夜夢沈園,夢醒後作《十二月二日夜夜夢遊沈氏園亭二首》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埋泉下土,墨痕猶鏁壁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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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陸游又作《城南一首》:

城南亭榭銷閒坊,孤鶴歸飛只自傷。

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頹牆?

直到去世的前一年,八十四歲的陸游仍割捨不下心中的情感。“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寥寥數語,道盡一生的心酸情感。嘉定三年,八十五歲的陸游去世。至此,陸游、唐琬與沈園之間那“斬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故事終於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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