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寅的真正復仇,劍指韓國檢察官制度

01 文在寅的復仇

2018年10月5日,韓國前總統李明博因腐敗,被判刑15年。

在這背後,是盧武鉉、李明博和文在寅三位總統間的恩怨情仇,李明博被判刑這天,媒體史稱為"文在寅的復仇"

文在寅的真正復仇,劍指韓國檢察官制度


這是一個蕩氣迴腸的悲壯復仇故事。

一位北朝鮮脫北者之子。

少年家境貧寒,苦學考入大學,參加學生運動被判入獄。

隨後應徵入伍,擔任特戰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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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後,通過司法考試成為律師,遇到了"永遠的導師"盧武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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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伴盧武鉉成功競選韓國總統。因受到財閥輿論發起貪汙指控,盧武鉉不堪其辱,以死明志。盧武鉉成為韓國曆史上第一位自殺的總統!這一年是2009年。

亦師亦友的兄長自此離去,此刻,他應該快意恩仇,行布衣之怒?還是看透世事,知天命而退隱江湖?

已經56歲的他,他選擇了隱忍,"當時代需要我的時候,我一次不會逃避"。曾希望一生與政治圈保持距離的文在寅,反而全心投入自己討厭的政壇……

2012年,他首次競選總統,以4個百分點的微弱劣勢輸給朴槿惠。

2017年,他成為新的韓國總統。

2018年5月23日,李明博第一次庭審,這一天是盧武鉉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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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猶如傳奇武俠故事一般,恩師遇害,少年苦練絕學,十年出山,終一雪家仇。


但認真看了文在寅的跌宕人生經歷,看了他在執政後幾年的所為。回頭再看這復仇故事,讓人很難相信,如果認為,這是一個簡單的報"私怨"的江湖兒女故事!太小看我們偉大的文在寅同志的家國情懷和信念了!

文在寅的前半生,經歷了軍政獨裁、民主運動等重要時期,簡直就是一部韓國的獨立發展史,而且上演了一個從最底層少年一步步走上總統之位的傳奇勵志故事。

個人恩怨、個人榮辱,在飽經磨難的國家人民面前,其實已經不那麼重要。

少了一個李明博,其實還會有新的一個李明博。深層次歷史原因造成的制度缺陷,才是悲劇的根源所在。

文在寅同志,所謀甚大。

回顧一下文在寅競選時的綱領。他的競選綱領第一條為:

內政方面"清除積弊",主張設立"清除積弊特別調查委員會",對檢察機關和財閥體制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這是在"追求盧武鉉追求一生卻未能得到的民主、福祉和對於和平的熱情"。

文在寅同時向"財閥"和"檢察機關"宣戰!這是要動搖整個韓國政壇舊體制!


02 與"財閥"的反覆較量

盧武鉉是韓國曆史上第一個,認識到財閥危害性之大,且真的對財閥下手的總統。在其五年任期中(2003-2008)就辦了韓國重要的財閥之一,SK集團董事長崔泰源。財閥的反撲讓其最後壯志未酬。

2019年3月18號,剛處理完李明博案件的文在寅,在 "李勝利"和"張紫妍自殺"的相關報告後,說了一句"我們要賭上命運,去徹查真相"。

張紫妍在臨死前寫下了一份遺書,記錄下了她陪睡過的 30 多名韓國重要政經界人士的名字。然而5月14日,首爾中央法院做出不批准逮捕李勝利的決定,當庭被無罪釋放;一場滔天巨浪氣勢洶洶而來,結果恍如一場鬧劇上演。

初戰受挫的文在寅難言傷悲,問題的根源還是司法體制,韓國檢察機構權力太大,只有對韓國檢察機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政治改革,讓司法不再充當對財閥調查的保護傘,才能打掉阻礙自己對財閥下手的最大阻力,讓罪惡行徑曝光於陽光下,接受法律和人民的審判。


03 對手"滅霸"檢察官

韓國檢察院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

韓國檢察官簡直就是一個逆天的存在。財閥在外面囂張,在真正的國家權力——檢察官面前,屁都不是。即使總統,被檢察官盯上後,也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妥妥的"滅霸"!

在韓國國家制度體系中,檢察官地位超然,權力極大。搞定幾件大案的檢察官,不亞於韓國明星,到處露臉,無限風光。

韓國總統下場。

韓國成立以來,共有 12 位總統,此前 11 位總統沒有一個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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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是青瓦臺風水不好。實際上,除了被政變搞下臺的幾位外,其他的全是檢察院搞下的!


財閥見到檢察官也認慫。

韓國財閥雖然富可敵國,但,官商曆來都不平等,在真正的國家機器面前,也得瑟瑟發抖。

比如,檢察官Park Young-soo,總統朴槿惠時任命的,江湖人稱"財閥剋星",對包括SK集團、現代汽車在內的多家韓國家族企業下手,至少將兩位董事長送入獄中。

尹錫悅,把前總統朴槿惠拉下馬,在扳倒李明博過程中也成績顯著,又把文在寅的心腹曹國幹掉了,差點把文在寅也給牽扯進去。

其他的,還有三星的李在鎔被關了353天,判了兩年半,緩期4年。大韓航空總裁趙亮鎬被判一年監禁,三星電子總裁牽扯在內。

……

韓國檢察官制度簡史

回顧韓國檢察官制度,應該說是特殊的歷史原因造就。

韓國政治體制實行三權分立,由立法、行政和司法三部分組成,而韓國的司法體系中的檢察機關,隸屬法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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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察廳法》賦予檢察官下列的職權包括:1犯罪偵查和提起公訴及為其維持的必要事項;2行使對犯罪偵查的司法警察官吏的指揮和監督;3為正確適用法律法規,向法院提出請求;4對裁判執行的指揮和監督;5履行將國家作為當事人或參與人的民事訴訟、訴訟以及行使對該執行的指揮和監督;6依照法律規定的其他事項。

簡單總結一下:是警檢一體化體系,韓國的檢察官在犯罪偵查活動中處於領導者的地位,警察全都得聽檢察官。甚至在未經檢察官的許可時,警察也不能擅自進行偵查或停止正在進行的偵查。通俗說就是:我要讓警察查誰就查誰!我要讓警察抓誰誰就抓誰!我要起訴誰就起訴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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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屠龍少年也會變為惡龍。

韓國司法制度,是為了制約權力平衡而產生。奉行精英主義,韓國的司法考試,可以稱為這世界上最難的公考之一,而韓國司法考試通過率不到3%,而中國的司考平均通過率為8.75%。

就算當上檢察官,也不是一上來就可以辦大案子的,首先要是要做很長時間的底層檢察官,如果分的地方比較偏僻,就只能辦辦流氓鬥毆、偷竊這樣的小案子,要想晉升為高級檢察官必須在地方工作十年以上,換而言之就是無邊無際的"熬"。

經過殘酷的淘汰率、無望的煎熬,在權力突然到手時,是否還能不忘初心?

在多年政治的染缸中浸染,檢察院不可避免存在官商勾結、政治獻金,這些痼疾積重難返。查辦前總統,似乎成了檢察官的一項必須使命!總統從某種意義上成為了向新政府的"祭品",也同時染紅了檢察官官帽上的紅頂子。

絕對的權力會導致絕對的腐敗。

電影《檢察官外傳》的男主角告訴你,成為一個檢察官是怎樣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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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亮劍

盧武鉉的去世,是文在寅難以抹去的痛。

歷任總統的下場,似乎在昭示文在寅未來的命運。也是國之殤,民族之難。國家每一任最高領導人,都會因醜聞下臺,權力都不能和平順利交接,這樣的政府如何讓人民信任?

文在寅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也是國家之命運。

如果說,在競選時的綱領,是向檢察院發出的宣戰檄文。那麼上任總統後,正式戰鬥已經開始!

2019年,文在寅開始向檢察院亮劍!

處理完李明博案件後,曹國率先登場。曹國,作為文在寅的得力干將,此時正任青瓦臺民政首席秘書官,擔當起推動韓國司法改革的重任。2019年9月8日,文在寅熬走了前一任司法部長,然後馬上任命曹國接替上。

曹國甫一上任,便燒起了三把火,積極推動韓國國會通過《高級公職者犯罪調查處成立法案》、《檢察機關調查權調整法案》等韓國司法重大改革。


這兩大法案,就是將對政府"高級公職人員"的調查獨立出來,併成立專門的調查處來負責。這樣一招暗渡陳倉,就等於變相剝奪了韓國檢察機關特權。


但是,敵人豈能輕易投降。和財閥緊密聯繫的檢察機關,也馬上展開了對曹國的調查——作為抨擊權貴的左派代表人物,曹國自身十分廉潔,韓國檢方於是故伎重演將調查重點從曹國身上轉移到了他親人身上——和當年對付盧武鉉如出一轍。

曹國內心,此刻肯定極度悲愴。我在猜測,當時他在想什麼?

這位曾經的首爾大學教授,肯定深研過各國變法,特別是與韓國關係交織的鄰邦中國的變法。他肯定讀過中國"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譚嗣同的故事,譚嗣同在聞知政變消息後,對勸其離開的人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曹國宣佈辭職。這距離他上月就任僅僅間隔了35天。

曹國也不是束手待斃。他在辭職前2小時發佈了檢察改革方案!

曹國宣佈辭職時,仍然呼籲民眾力挺文在寅,他動情說到:"作為學者、知識分子,推動檢察改革是我畢生的使命,也是多年來一直追求的目標……我相信檢察院改革必將能夠實現。現在,檢察院改革從程序上無法暫停,任何政權也無法干涉並停止……希望各位國民能夠放下我的問題,同總統一起促進檢察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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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國

改革終於破冰!

2019年12月30日,韓國檢察機關改革邁出重大一步,國會表決通過《關於設立高層公職人員犯罪調查處的法案》,允許成立獨立的反腐部門。此舉可以從制度上制衡壟斷公訴權的檢方。

2020年1月13日,韓國國會全體會議在最大在野黨自由韓國黨缺席的情況下,表決通過《刑事訴訟法修訂案》和《檢察廳法修訂案》。根據新法案,今後檢方對警方偵查活動的指揮權將被取消,兩者之間的關係,時隔65年從上下級變為相互協作。

2020年1月3日,韓國新任法務部長官秋美愛從文在寅手中接過委任狀,正式開始履職。這是前法務部長官曹國去年10月14日辭職後,時隔80天新任法務部長官走馬上任。5天后,32名檢察高層幹部受到人事調整,包括負責調查曹國家人舞弊嫌疑的反腐重案部長韓東勳全被撤換。

韓國《國民日報》的評論稱,"秋美愛的改革加速進行"。隨著檢方人事變動、檢察機構改革案公佈之後,秋美愛牽頭的檢察改革進入新的階段,即未來檢察機關將由直接搜查為中心的核心功能向保護人權和進行公訴轉變。

……


2020年新年迎新會上,文在寅說:"任何權力機關都無法凌駕於國民之上,將不斷推進法律和制度改革,直到權力機關重拾國民信任。"

2020年4月16日,韓國第21屆國會選舉結果,執政黨共同民主黨聯合其比例政黨一舉奪得180個議席,佔五分之三席位,取得壓倒性勝利,一躍成為"超級執政黨"。這一結果意義深遠,根據韓國現有法律,若某項法案有超過五分之二的議員反對,則無法提交國會正式會議審議。現在執政黨席位已經達到五分之三的比例,那麼,執政黨提議的法案就能夠快速提交國會審議!文在寅未來的改革之路鋪平道路!

但未來,還會一帆風順嗎?


05 2020年的新考驗

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對文在寅是一個巨大的考驗,2月份韓國成為除中國外第一個疫情大爆發的國家,韓國經濟停滯不前。文在寅都冒著被感染的風險,親赴疫情重災區坐鎮。目前,在全球累計確診病例過萬的國家當中,韓國是除中國外唯一一個日新增病例僅為兩位數,韓國日新增病例數自4月9日起就開始維持在50以下,而本土新增病例數在4月13日還曾一度達到個位數。文在寅的支持率從危機期間的42%飆升至56%。

文在寅對此表示,感謝國民支持,將身負重任,砥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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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調機構Realmeter調查結果,藍色為支持率,紅色為負面評價


結語

《命運,文在寅自傳》中,文在寅這樣寫到:"盧總統與我相逢於小小的支流,但我們一起蹚過了充滿艱險的征途……終會與其他水流相逢,一路匯聚成大川、大江,向著大海奔流。"

盧武鉉一生信奉的價值,是為了心中的正義,會去選擇哪怕會對自己不利的道路,踐行時徹底且不設限。


文在寅追隨盧武鉉,始於人權律師。

在協助盧武鉉贏得總統後,一度辭職迴歸"自由之身"。

盧武鉉遭受彈劾需要戰友之時,他又毅然回到青瓦臺。

盧武鉉不幸離世,他最終全身踏入討厭的政壇。他說"我們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國家危機,將相信國民,大膽地走下去,必將克服危機。"

革命還未成功,一切還在繼續……


"高山流水,與爾同行。"

"願為江水,與君重逢",

盧大哥,你畢生深愛併為之奮鬥的祖國,我也一生在保護和為她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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