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清平樂》正在熱播。改編自小說《孤城閉》,以北宋為背景,在風起雲湧的朝堂之事與剪不斷理還亂的兒女情長之間,還原了一個複雜而真實的宋仁宗。
王凱飾演的宋仁宗在彈幕中被觀眾紛紛留言稱為大豬蹄子,見一個愛一個。青梅竹馬的禾兒、心動卻給她更廣闊天地的陳熙春、還有賢良淑德的“完美皇后”曹丹姝。
可是,劇中的宋仁宗偏偏和其他皇帝不同,獨寵刁蠻“小辣椒”張妼晗。
在歷史上,宋仁宗也是不顧群臣勸諫,曹皇后在世時,依然執意於張貴妃死後追封其為皇后,史稱“生死兩皇后”。
彈幕紛紛表示:
“張妼晗如果在《甄嬛傳》,馬上就被賜一丈紅!”
“落到我烏拉那拉氏手裡,你活不過這集!”
儘管從觀眾的角度,我們很難理解為何宋仁宗屢屢誤會真心愛護皇上,賢良淑德的曹皇后,不懂得珍惜,也不懂鑑別綠茶。可如果從他的角度,又是否能理解他的荒唐背後,是怎樣的苦楚與不得已。
官家成了官家,但家事不再是家事
《甄嬛傳》裡,甄嬛說過:當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美事。
坐上了至高無上的位置,也就意味著將被一切規矩、禮儀、利弊緊緊束縛。
權力並不能是一切如意,因為皇帝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決策,每一個神態,都牽動著國家大事。就如同劇中,稍有不慎,言官進諫的劄子(奏摺)就像雪花一樣鋪天而來。
前朝如是,後宮亦如是。喜歡的人因為自己尚未掌權,只能讓她出宮,許她更廣闊的天地;不喜歡的人,卻只因“合適”二字,便要納入後宮。
在感情面前,他不能有自己的愛恨情仇,反而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玩偶,怎麼合適、合規,就怎麼來。
卸下面具做自己,對他而言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啊。
這也是為什麼,當宋仁宗擁有了實權之後遇見熱情火熱的張妼晗,就希望把所有的寵愛都置於規矩之外 。
當自己寵愛的女人撲倒在懷裡:
“我好喜歡你,我要給你生很多小娃娃。”
不是“謝官家厚愛”,而是少女的“我喜歡你”,試問這樣的情意對於一個日日束縛於規則禮制之下的官家來說,又怎能拒絕?
皇后端莊慧敏,禾兒柔弱善良,唯有張妼晗對他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崇拜,而不是臣妾對官家的敬畏。
一旦遇上了這種熾熱,自然是難以釋手的溫存。
曹皇后身上,是養母大娘孃的身影
為“合適”二字賭氣迎娶的皇后,起初被韓琦評價為“貌醜不至惑君”。
於是新婚之夜假借批劄子為由不見皇后,反而在雪地遇見了十年後的張妼晗。
大婚五年沒有圓房,是官家與皇后彼此在試探和逃避後的無可奈何。而就當兩人飲酒暢談的時候,小手一拉,馬上就要升溫圓房了,編劇又安排了一場地震。
原本應當躲在懷裡自己尋求庇護的妻子,卻在危亂時刻衝在自己前邊,將太妃、禾兒、公主,事事打點妥當,還叫宮人查看宮裡存放棉帛紙張的地方,避免起火。
作為皇后,她盡到統領後宮職責;作為妻子,她護得丈夫周全。
可她終究是錯了,錯在她和宋仁宗心裡恐懼的大娘娘,那個“童年陰影”太像了。
官家和大娘娘之間只有養育之情,並無血緣之親。多年來大娘娘把握朝政,使宋仁宗內心一直被恐懼束縛。他渴望能像個孩子一樣,擁有母親的關愛,卻終日被養母用規矩禮儀管教。
看著丹姝掌控全局的背影,宋仁宗不是感動,而是想到了先帝駕崩時,大娘孃的從容淡定。
原生家庭缺乏的東西,我們都在用一生找尋。原生家庭恐懼的東西,我們一生都避之不及。
即使是皇帝,他也是從一個孩子長大的。
曹丹姝的完美,恰恰擊中了宋仁宗心底最致命的弱點。
他討厭規矩,因而遇到了不顧規矩的張妼晗,自然視為靈丹妙藥,彌補著他內心的孤獨與傷痛。
張妼晗的身上,是從前的宋仁宗
愛上禾兒,是青梅竹馬的陪伴。
她的柔情與溫暖,給予了宋仁宗“母親”般無條件的愛與呵護。
愛上陳熙春,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生都得不到的見多識廣。
既然不能囚之於一隅,不如許她“林間自在啼”。
愛上張妼晗,是渴望衝破規矩束縛而不得時,在她身上看到了可以任性撒潑苦惱的影子。
於是有了:
“天底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你只是我的。”
他想要胡鬧撒潑的時候,沒有人能縱容他,張妼晗卻可以。這份在我們看來無條件的寵愛與縱容,又何嘗不是對曾經弱小無助的自己的放縱。
作為旁觀者,我們知道曹皇后對官家的愛,並不比張妼晗少,只是在官家眼裡,那些愛早已被“皇后”的架子所掩蓋。
她是無可挑剔的皇后,卻不是可以隨心自在的愛人。
在深宮的四方天地裡,在前朝後宮的禮制拘束間,唯有張妼晗,給予了他難能可貴的片刻喘息,允許他不做官家,做一回真正的趙禎。
帝后CP,帝妃CP,都是我們旁觀者的“上帝視角”,身處其中的趙禎何嘗知道這些,又怎會甘心這些?
我們無須嘲笑別人的薄情,劇中的宋仁宗不懂觀眾的心思,而我們又何曾讀懂他獨一份的苦楚?
只願你我可以冷眼看待他人的人生,熱情對待自己的生活。理解他人的喜悲,珍視自己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