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嶽華山"
西嶽華山以奇險著稱於世,始於漢唐、盛譽明清之際。
六十年前,我第一次上華山時就大致領略到一些於今不同的險境。
那是一個初冬的上午,我從青柯坪出發先爬上千尺幢,
經百尺峽到北峰,再過蒼龍嶺抵達南峰、東峰,
最後夜宿西峰頂的道觀,費時一天。
一路驚險不斷,但印象中最險的還不是千尺幢,
而是百尺峽和蒼龍嶺,尤其是那殘斷石梯。
千尺幢是沿著巨石縫隙筆直向上有幾十米高,
攀爬時左右手抓牢鐵鏈,腳蹬穩石階,直抵井口狀頂端。
井口設有一個5公分厚的鐵板蓋子,不知來自何時,更不解其意圖。
接著是更險的四十多米高的百尺峽,它要沿一段凸出的石壁攀爬向上,
身體幾乎懸空,身下深淵,遠山雲霧環繞,不容半點閃失!
▲千尺幢
從北峰再向上必走蒼龍嶺,它像是在魚脊背上,頂端路面不足一米寬的石階逐漸向上。
兩邊是深不可測的峭壁!其時路邊雖有鐵鏈但很低,
人要蹲下才夠得著,這樣行進極其不便。
若站立直走,一旦腳下不穩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蒼龍嶺
往下是華山的“招牌”險境:三面臨空的“鷂子翻身”、
臨空架設的“長空棧道”和“捏捏椽”等都很嚇人。
如“捏捏椽”,據說是兩處斷崖間僅架一木椽,而這木椽久經風雨早已朽爛。
沒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勁頭是不敢一試身手的。
那時“旅遊”還是很陌生的詞,沿途幾無遊人,山上很是寂寥、清靜。
偶然能見幾個挑夫,揹著沉重的背囊,山上一切大小物品都靠他們背上去。
然在南天門幾位六十幾歲的小腳老太,特別引起我注意。
聽口音她們都是外地人,她們告訴我,國內許多名山大川她們都去過,
這次是慕名來就是要體驗華山的險。
我看著她們挎著那繡著“朝山進香”的袋子,知道原來她們都是些虔誠的香客。
想著一路上那些讓年青人都發怵的險境,這些小腳老太,究竟是怎麼攀爬上來的?
華山的險本就非比尋常,那時許多地方的石梯,
由於年久失修而破損,尤其是很關鍵地方偏偏少幾級,
腳踏不實,僅靠雙臂緊抓索鏈,當該換手時,那才是命懸一線!
這給攀爬者帶來巨大的身體、心理考驗。
人生不免冒險,但得看值不值!
由是千尺幢下邊路旁,在一座巨石上刻“迴心石”三個大字,
讓人懂得適時放棄,這不啻是最“禪意”的提醒。
攀爬華山離不開鐵索鏈,當年那些沿線鐵索鏈全是楊虎城將軍捐助的。
在一些鐵索鏈接口處,往往有小小的一塊名牌,
上邊鑄有楊虎城將軍捐助,某年月等字樣。
隨著遊人的攀爬,這些鐵索鏈撞擊著山石,發出咣噹咣噹的響聲,
這響聲會久久迴旋在深幽的山澗中,至今記憶猶新。
如今華山早已是遊人如織,管理處為了遊人的安全,
將多處危險地段已進行修復、改建,或增加了防護措施,
像蒼龍嶺已修了複道,長空棧道加有雙重保險索。
近年來還修建了直達峰頂的兩條索道,
登山便捷、安全了,自然,
明清以來華山原始兇險的危境就都已成為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