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掛得老高，有些耀眼。80歲的胡小三抽著漢煙，和大哥胡家治在屋簷陰涼處閒坐。有些乾旱，但放眼望去，滿目環山青翠。雖然山腳下有牛欄江水消暑，但才4月中旬，這裡——雲南省曲靖市沾益區大坡鄉妥樂村委會氣溫已翻升至28攝氏度。
越看，太陽越晃眼。
身子有些乏了。胡小三正想起身，看見遠處兩個藍色身影從牆轉角走來。這行頭胡小三認得，是供電所員工沒錯。走進些，胡小三趕緊招呼開來：“哎呀，文生，是你們啊！”
“是我，是我。”“大爹，我跟所長上山來巡線，看看線路通道給有隱患，及時清除，才能更好地保障你們5家安全用電。”丁文生說明來意。
“跋山涉水巡視，辛苦你們了！給有被刺戳傷？”胡小三看丁文生、周磊滿頭大汗，後背都溼透了，連忙喊他們進屋歇歇。
“不咋個，不咋個!””大爹，您痛風給好些了？”擺擺手，丁文生一邊落座一邊詢問。
“多謝你牽掛了，最近腿腳還是有些疼。”答完，胡小三隨口一問：“你們給吃飯了？”
“沒呢，大爹。給有熱水？我們泡包泡麵。”丁文生接話。
兩點半，胡小三扭頭看見機頂盒上顯示。
“這時候還沒吃？唉呀，我們都快要吃晌午飯了。”有些心疼他們，胡小三趕緊打開了熱水壺。“早上剛燒呢！餓一半天，泡麵怕不得行，鍋裡早上煮的飯還剩點，你們一人加點。”胡小三拿出飯勺準備舀。
“大爹，不用，不用。也就爬了3個半小時，不咋個。比起你們以前那些苦日子，爬座山不算什麼！”
說起苦日子，周磊、丁文生泡麵的功夫，好多往事湧上胡小三心頭。
在這山頂，祖輩生活了一百多年，繁衍了五代，胡小三是第三代。上上世紀末，祖先想開山擴土填飽肚子，便搬離了江邊的妥樂四村。
1974年，村大隊在山腳牛欄江邊建起了小水電站，白天忙生產，晚上隨發隨用來照明。1986年，發電設備零件損壞，廠家也不生產了，發電遂停。村大隊又自籌了資金，加上國家資金支援，從附近的河勺村架了10千伏線路過來。離變壓器近的人家用電稍好些，用的是220伏的燈泡，遠的人家電壓低，村裡給發的燈泡就降成了110伏的。
山頂到山腳海拔落差僅六七百米，但下山到村裡都要腳走一個多小時，架電上山何其難！看著山腳微亮的燈光，一窮二白、家裡只有幾間土基房、時年46歲的胡小三好生羨慕。
勤勞細作，日子向好。過了四年，兄弟兩家一商量想從山對面、直線距離近些的妥樂村委會雙河村架兩相220伏電來用。到底可不可行？兩家的大兒子胡正清、胡正文請村電管員丁文生來勘查地形。
山頂海拔2060米，山側大多是懸崖，還需跨過30多米寬的牛欄江，難度極大。但初生牛犢不怕虎，23歲的丁文生爽快地應允了。丁文生左磨右說，雙河村同意搭接用電。胡正清、胡正文很快砍來了9棵6米多高的木電杆，從山頂滑下，在丁文生標記的地方挖坑，請人栽好杆，順著通道放好買來的導線。準備就緒，丁文生爬上木杆吊到橫檔上，用了兩天時間把瓷瓶上的線紮緊。從此，胡家兄弟夢想照進現實。
2000年農網升級改造，當地政府把一些木電杆換成了水泥杆。胡家兄弟的用電專線也得以升級，且部分杆體加高，並更換了導線。
用電有保障，“山頂人家”肯苦肯幹，日子也越來越紅火。胡家兄弟的5個兒子農時種著20多畝烤煙和玉米，買了微耕機、打豬草機，犁地、餵豬高效多了。閒時再外出打打工，這兩年陸續蓋起了4棟小洋樓，家電一應俱全。通了路，騎三輪車或摩托一小時左右，就可到與昆明市尋甸回族自治縣交界處的村鎮趕集，生活方便不少。
三兩口吃完泡麵，丁文生又開口說話：“大爹，靠江邊的3棵杆附近板栗樹長太旺，砍掉些才能用電無憂。”
“好，好，好，該砍你們就砍，沒得事。板栗也不值多少錢，再說，安全最緊要。”胡小三應道。
交代完安全用電注意事項，請老人保重身體後，丁文生、周磊拿上挎包，準備從另外一條小路下山，兩位老人忙起身相送。
“文生，你們下山慢點走，小心路滑！”
“是嘍，大爹，下次再來看您！”青山綠水帶笑顏，樹蔭下陽光溫柔了些，花白木綠、鳥叫蟲鳴、蜂飛蝶舞。回程路上，不用像上山巡線時那樣鑽刺叢、爬岩石，丁文生、周磊的步伐輕快了許多。
得趕快回去登記隱患，上報通道清理計劃。四點多下到山腳，開車趕回所上還要一個多小時，看著妥樂村委會沿途沿江分佈的13個臺區“躲藏”在青山間，53歲的丁文生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一切苦和累都是值得的！家鄉山清水秀美醉人哪，以後的生活會更加美好！丁文生心想。
阮松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