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難陳 8

“咯咯咯咯”

渾身慘白的鬼童爬過來,一臉渴求的靠在我的膝上,我伸出手,他那雙勉強可以稱作是眼睛的地方馬上射出幽綠的光,猛的撲上來,吮在我手指未愈的傷口上,發出嘖嘖的聲響。

這裡,大概沒有比我更新鮮的食物了吧,看著得到了溫熱血肉而手足亂舞,兇光四射的慘白鬼童,一種惡寒從心底蔓起。隨之,我自嘲的裂開皸裂的嘴角,這三個月裡,我過得與這些邪靈惡鬼又有什麼區別。

靠在亂石上,感受著血液和生氣在我體內一點點流失,只有微弱跳動的脈搏提醒著我,我還活著,人鬼不如的活著……

以前總聽人說世事無常,白雲蒼狗,彼時年紀尚清,只道“生前那得身後事,浪的幾日是幾日”,到了如今,才知道過去的自己是多麼的天真與淺薄。

在我陷入昏睡之前,手上一輕,耳邊傳來了鬼童陰森的嘰咕聲,我緩緩抬起眼皮,一抹豔紅從眼前飄過,是我收服的第一隻兇靈紅衣,她纖瘦的手上拎著不斷抓咬蹬刨的鬼童,我隨口吹了一聲哨子,那鬼童便安靜下來,任由紅衣帶走了。

亂葬崗怨氣沖天,分不清白天黑夜,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兒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江澄他,還好不好……

我微微一動,身體的關節像生了鏽一般,遲鈍而滯澀,眼前的血泊裡映出了一張容色悽然,毫無生氣的臉,這不是我,不是我,不該是我,我手腳並用的往後退,直到靠在什麼東西上面才感覺到了一絲安心,我轉頭一看,在我身後的,赫然是一副殘缺的,血肉模糊的屍體,而這些參差不齊的齒印……都是我的,是我的……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大抵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我按住腰間的黑色笛子,挪動了幾寸,勉強找到一塊沒有殘屍骸骨的石頭,復又閉上眼睛,疲倦的蜷縮在下面,陷入沉沉的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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