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號青蓮居士,江湖人稱“謫仙人”,堪稱唐代最知名的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世人尊為“詩仙”。在李白身上,可以看到浪漫、自信和豁達,不屈從於權貴,屬於他固有的標籤,骨子裡桀驁不馴,思想上不拘一格,年輕時崇拜俠客,遊走於名山大川之間,增加閱歷的同時,順便求仙問道。
網上有一位名師介紹李白的時候,說他帶著杜甫找仙人、採仙草、煉仙丹,無拘無束樂此不疲,彷彿這就是他的志向,對做官不感興趣,把功名利祿視為浮雲。其實,這是對李白的誤解,作為盛唐時期的文人,雖然他外表放蕩不羈,曾經追求道術,但只是業務愛好,看似比較灑脫,實則故意掩飾內心深處的孤獨。
古代文人的目標都非常明確,即“學而優則仕”,寫文章也好,吟詩作對也罷,最終目的是得到賞識,然後被推舉給朝廷,獲得一官半職,實現人生理想,李白當然也不例外。不知什麼原因,李白從未參加過科舉考試,也許他對此不屑一顧,也許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科舉上,但他的最大志向卻是做官。
開元十五年,李白二十七歲,朝廷為求得賢才,下了一道詔書:“民間有文武之高才者,可到朝廷自薦。”也就是說,如果覺得自己是個人才,無需他人介紹,毛遂自薦的方式就行,簡單直接效率高。李白心動了,只不過他沒有衝動,權衡利弊後,覺得自我推薦的機會太小,先找個靠山更穩妥。
當時李白在圈子裡小有名氣,認識不少大腕兒,經別人介紹,迎娶許氏女子為妻,漂泊多年,總算安頓下來。如果說李白娶許氏只因為愛情,那就太狹隘了,更多的是為了仕途,為何這樣說呢?許氏出身於名門望族,爺爺許圉師官至宰相,儘管家族沒有以前那般顯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仍然有一定的影響力。
成婚之後,李白居住在許家,換而言之,他當了上門女婿。才高氣盛的李白,之所以心甘情願入贅,並非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想借助許家的人脈,實現為官的理想。然而,這條路沒走通,李白只好另想辦法,先後拜訪過許多大臣,比如安州長史裴寬,宰相張說的兒子張相,以及玉真公主。
每次拜訪的時候,李白都會準備一番,闡述自己輕財好施、存交重義、養高忘機以及富有才情等優點,希望被引薦,有朝一日為朝廷效力,結果所有努力如同石沉大海。後來,有幸碰到外出狩獵的唐玄宗,立馬寫《大獵賦》獻上,但還是沒有迴音。踏入仕途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李白非常難過,只是表面上裝作不在乎。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從意氣風發的小夥,轉眼間到了不惑之年,兩鬢長出幾縷白髮,眉宇之間佈滿歲月的痕跡。天寶元年,李白剛過完42歲的生日,突然收到皇帝的詔書,讓他即刻啟程趕赴京城。多年的願望即將成為現實,李白開心極了,差點淚流滿面,為抒發激動的情緒,臨行前寫下一首詩,最後兩句豪邁無比,成千古名句,千百年來無人能超越。
《南陵別兒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餘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前四句屬於寫景,通過對豐收場景的描述,襯托開心愉悅之情,與歌詞“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差不多。五六兩句“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喝著小酒,哼著小曲,酒後舞劍慶祝,進一步闡述激動的心情。緊接著“苦不早”和“著鞭跨馬”,反映出他急切見到皇帝的想法,等待了太久,恨不得飛到京城。
而後提到漢代名臣朱買臣,早年落魄不堪,雖有鴻鵠之志和過人才華,卻沒機會施展,就連老婆也看不起他,嫌他太窮直接離他而去。後來朱買臣被賞識,加官進爵,他老婆就成了目光短淺的“會稽愚婦”。李白把自己比作朱買臣,厚積薄發,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跟朱買臣的老婆沒啥區別。用現代的話說:“今天的我,你愛理不理;明天的我,你肯定高攀不起。”
最後兩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彰顯李白的豪邁霸氣,不愧為詩仙的手筆,一般人根本不敢這樣寫,也寫不出來,積攢許久的情感徹底爆發。詩人很多,但詩仙卻是唯一,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唐宋詩醇》評價此詩:“結句以直致見風格,所謂詞意俱盡,如截奔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