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母亲,母亲,我

一大早点开朋友圈,方知今天是母亲节。在过去若干个今天里,从未想过什么,许是到了多愁善感的年龄,不禁让我想到三个人:母亲的母亲,母亲,我

母亲的母亲

自然是我的外婆啦。母亲是独女,所以外婆是生产队里的五保户,城里人可能没听说过五保户,就是没有儿子的老人,生产队负责养老,过世后田产归公。

我从未见过外爷,打我记事起外婆就像中风后的病人一样行动不便,走路一点点往前挪。粮面、油、盐等生活用品,都由队里指定几家负责轮流送,当然这几家要计工分的。外婆竟然能慢慢料理自己的日常生活,擀面条、蒸馒头能慢慢应对,而且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竟然吃得胖胖的,因为队里对外婆的粮食足量供应,那年头农村没有胖人。母亲时不时带我去看外婆,在外婆家住几天。每次见到外婆,外婆总是笑嘻嘻的,从来没见过她生气难过。现在回想起外婆的大眼睛,年轻时一定很漂亮。村里人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去外婆家,因为每天都有好吃的:煎饼,锅盔,鸡蛋茶,锅出溜……,这些在家里一般吃不到。记得一次吃过锅出溜后对外婆说:“我长大了给外婆买新衣服”,乐得外婆逢人便说。

对外婆的记忆浅浅,但感觉甜甜。我所知道的,我的生命之根源于此……

母亲

母亲是文盲,我是老生闺女,在我大二时离世。现存最早的记忆里,母亲就花白头发,牙也开始掉,生活的重压,使得四十多岁腰杆就不再挺直,既便如此,也难掩母亲的美,大眼睛、双眼皮,一米六五的身高,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 和外婆一样也总是笑咪咪的,以今天的标准,年轻时是美女一个。父亲一生木讷,家里大小事由母亲作主。经常能听到母亲朗声大笑,生活再艰辛,没见母亲皱过眉头。除非我惹她生气。

我小时候其实是乖乖女,文静、内向、听话。也许是吃奶到三四岁的缘故,对母亲特别依赖。大概四岁左右,母亲要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去,用自己织的布换回棉花(然后再纺线织布做衣服、换棉花),从未和母亲分开过,我感觉天要塌了,晚上使劲哭,哭得撕心裂肺,不让母亲离开,她答应不走,结果早晨醒来,还是不见了母亲。顺便说一下,母亲织布的画面非常美,边推机边掷梭子,梭子通过两手在排线间穿来穿去,岂止是唧唧复唧唧,简直是首有节律的音乐(有时我会瞎想,我对音乐的喜爱是不是小时候织布机声的启蒙),左右脚还得不停地交替踩踏板,那可是技术活儿。母亲织的布细细密密,没有疙瘩,很受欢迎。

和现在的妈妈们不一样,从不会说爱呀什么的,以至于我一直认为她不爱我。印象中每年生日前的晚上,都要央求母亲:明天我生日,给我煮个鸡蛋吧。每次答应的都很痛快,但基本上她老人家都会忘记。后来明白,家里的盐是要用鸡蛋换的,只有生病时才让吃。生病是难受的,小时候却愿意,因为唯有生病时母亲才会为我做锅出溜,就是铁锅烧热,淋一圈香油,稍后再将搅好的面糊糊淋倒一圈,待面在锅上干硬了,用铲子铲成一块块,添上水,烧开后放上盐,葱花,淋点儿香油,喷香的锅出溜就成了,诱惑力有多大,反正我愿以病换之。

很多时候母亲没有耐心,比如有时候喊我时,我没有及时答应或赶到,就会吵我;再比如夏天和小伙伴们到河里泡水玩耍,回家后知道了就会有一顿揍,不过基本没有被抓住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老人家生气时一抬手,我就开跑。奇怪的是母亲在外婆面前言听计从,从不违拗。

高中时听姐说,一米八大个、帅气的大哥转业到郑州,单位有人给介绍对象,大哥长我十九岁,在我一岁时就结了婚,属于一头沉。大哥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只说:咱可不能坏良心。我从母亲那里学到——做人应善良。

在读书上学上,不管多难,母亲从来都支持,只要我不说不上学,她和父亲绝不让我辍学回家挣工分。高中时有人去家里提亲,母亲一口回绝,说我还上学呢。这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太太来说,该是另类的爱吧。

大学四年,都是在哥姐亲朋的帮助下读完的。大一时,母亲告诉我:谁帮你多少钱要记下来,将来加倍还。简单的一句话,让我铭记在心,做人应知回报!

对母亲的记忆深深,但感觉涩涩,以不能回报为终身之痛!

除了身高是母亲给予的,其它显性基因均来自父亲。我到三十一岁才做母亲,对女儿的爱可想而知,看自己孩子哪哪都好,对女儿说话的声音都甜腻腻的。除了上班不得已,抱上女儿就舍不得放开。天天给孩子听古典音乐,经常为孩子哼唱东北民歌摇篮曲:“月儿明,窗儿净,”,每每此时,女儿都睁着纯净无邪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我,母性的光辉被女儿的眼神激发得淋漓尽致,任何凶险面前都可以命来抵。真是养儿方知父母恩!

感恩母亲的母亲,母亲,代代相传给予我的生命!感谢上苍赐我一个甜心女儿,让我懂得生命的奇迹!

母亲的母亲,母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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