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互聯網究竟將解放我們,還是將奴役所有人?”

這句拷問靈魂的發問,是3個月前被英國警方逮捕的維基解密創始人阿桑奇(Julian Paul Assange)在一本書中深度討論的問題。

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既想要互聯網的開放性、公開性和包容性,又想要每個人的自由不被奴役,隱私不被偷窺、財產不被奪取,有沒有辦法做到呢?

有!

互聯網加密通信,也就是傳統所說的加密技術。

加密通信嘛,老早老早啦!兩千年前的希臘和波斯的戰爭中,希臘人把波斯軍隊的動向寫成密文送往雅典。在準確信息的幫助下,希臘人調度有方,找到波斯軍隊的軟肋,打敗了當時無比強大的波斯軍隊,保障了希臘的自由和獨立。

不過,長期以來加密通信主要被應用於軍事領域,例如,啃了一口毒蘋果(現在蘋果公司的標誌)而自殺的圖靈,就是破譯了德國軍隊的密碼,從而幫助盟軍戰勝法西斯。

二戰之後,NSA (美國國家安全局)僱傭大批密碼學專家,開發了一系列的密碼學技術。最初僅僅是為信息加密,後來又發展到身份認證、防止竊聽、防止偽裝、防止否認,從技術上來說主要分為身份簽名和消息確認兩塊兒。

互聯網能夠興起,是因為其本身就使用了大量的通信加密技術。但這只是用於信息的傳遞,有人就進一步想了,密碼學知識這麼好,能不能用於互聯網的價值傳輸呢?

1982年,剛剛修完博士學位的大衛-喬姆(David Chaum)發表了一篇關於盲簽名技術(Blind signatures)的論文。在文中他首次提出,可以利用密碼技術實現網絡上的匿名傳遞價值,他將其稱之為eCash。

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10年之後,一群信奉大衛-喬姆思想的密碼學專家、愛好者、程序員與極客們,發起了一項名為密碼朋克(Cypherpunk)的社會運動——他們將密碼(Cypher)與朋克(punk)結合,希望用密碼學創建一個自由、不受監控的世界。他們信奉自由主義與開源社區的力量,大多將自己的作品以開源形式發佈,讓全球用戶免費使用。

這些人當中除阿桑奇之外,不乏大名鼎鼎的人物,例如肖恩-帕克(Facebook創始人之一)、布拉姆-科恩(BT下載發明者)、菲利普-希默曼(PGP技術的開發者)、約翰-吉爾摩(太陽微系統公司的明星員工)、斯蒂文-貝洛文(美國貝爾實驗室研究員)、蒂姆希-C-梅(英特爾公司前首席科學家)——當然,也包括比特幣發明人中本聰(Satoshi Nakamoto)。中本聰這個名字,有人認為是三星(Samsung)、東芝(Toshiba)、中道(Nakamichi)、摩托羅拉(Motorola)四家公司簡稱的集合。

1995年,在哈佛就讀大一的華人戴維(Wei Dai),注意到了密碼朋克組織。他加入了他們,並利用業餘時間創建了一個名為Crypto++ library的開源代碼庫,一直維護至今。

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1998年11月,在密碼朋克郵件列表中,戴維發佈了b-money的白皮書,“數字加密貨幣”的概念由此而生——去中心化的結算架構、匿名交易、點對點網絡。比特幣的精神內核,在b-money中已經全部顯現。

“b-money無法被國家監管,也無法被政府控制”,戴維在它的白皮書中寫道。10年後,b-money的白皮書,成為了中本聰比特幣白皮書中的第一個引用來源。

不過,戴維繼承了華人謙虛的傳統,他認為比特幣的發明與自己關係不大,文章也是後來才被中本聰放到引用中的——但加密貨幣行業不會忘記他,如今穩居加密貨幣市值第二的以太幣,就將最小單位命名為“Wei”。

b-money出現之後,密碼朋克郵件列表中,先後誕生了數十種加密數字貨幣,但卻都沒有能解決一個問題——

如何真正實現數字貨幣的初始發行,將理論上的東西變為現實?

英國埃克塞特大學的計算機博士後亞當-巴克(Adam Back)為了解決垃圾郵件問題,發明了哈希現金,這為加密貨幣的發行提供了可能的算法:執行哈希現金程序的計算機,在發送郵件時,需要額外付出幾秒鐘時間進行哈希運算,試湊出一個符合特殊規則的哈希函數值。

到了2004年,密碼學家哈爾-芬尼(Hal Finney)把哈希現金算法改進為“可複用的工作量證明機制”(Reusable Proofs of Work,即現在流行的POW),它被用於比特幣出現之前的一系列數字貨幣實驗,證明了發行加密貨幣的可行性。

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決定性的時刻來臨了。

2008年11月1日,比特幣白皮書發佈,中本聰將哈希現金機制改造成了比特幣發行機制:用戶貢獻算力,打包數據,進行哈希運算;

作為回報,比特幣網絡將比特幣贈予首個挖出區塊的礦工。

工作量證明(POW)由此也成為比特幣網絡運轉的基石。

看到比特幣的白皮書,哈爾-芬尼興奮不已,立即與中本聰取得了聯繫。

在兩個人的討論中,中本聰開發出了比特幣的客戶端程序,於是,比特幣和區塊鏈同時誕生。在創世區塊上,中本聰寫下了他對舊金融體系的嘲諷。

“2009年1月3日,財政大臣正處於實施第二輪銀行緊急援助的邊緣。”——這是當日的泰晤士報頭版文章的標題。

哈爾-芬尼很快下載了中本聰的比特幣客戶端程序,並指出了比特幣運行時的的漏洞。後者則回覆以修補方式並致謝。為測試比特幣轉賬功能,2009年1月11日中本聰將10個比特幣轉給了哈爾-芬尼——這是比特幣歷史上第一次轉賬。

哈爾-芬尼開始用自己的IBM電腦挖礦,因為沒有競爭者,他一天能挖出100個比特幣,他也由此變成了比特幣歷史上第一位礦工。

相比前面提到的加密貨幣發展一系列牛人,中本聰屬於密碼朋克中的晚輩,但其造詣卻遠超這些人,而且他不像凱文-凱利(《失控一書的作者》)那樣,對加密貨幣領域失敗的前輩們頂禮膜拜。相反,在與一位研究者的信件交流中,他強調比特幣的獨一無二,嘲弄基於前人的那些“信任第三方”系統的失敗(例如eCash),他很自信地表示:

“我希望人們能夠有一種區別,即人們認為‘我是第一次知道我們在嘗試一個無信任第三方為基礎的系統’。”

中本聰對這些失敗者的反省是,Beenz、Flooz、E-cash、B-money等虛擬貨幣先驅嘗試的失敗主要是由其中心化的組織結構所造成的。這是因為一旦為虛擬貨幣信用背書的公司倒閉,或保管總賬的中央服務器被黑客攻破,該虛擬貨幣即面臨信用破產與內部崩潰的風險。

2009年2月,中本聰在IRC頻道寫道:

“政府擅長擊潰Napster那樣擁有中央控制的網絡,但是Gnutella 和Tor 這樣完全P2P的網絡看起來依舊安枕無憂。”

中本聰行事異常縝密和細緻,與任何人交流都使用PGP加密和Tor網絡。加文-安德列森(Gavin Andresen,比特幣基金會首席科學家)曾向記者透露,有很多人都冒充中本聰寫信給他,但被他輕易識破,因為他們沒有使用PGP加密。哪怕與最親密合作夥伴交流,中本聰也使用加密技術,而且從不透露個人信息,所有人對他都知之甚少。

他的謹慎當然是對的,斯諾登、阿桑奇的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

2010年,程序員加文-安德列森接觸到了比特幣,他開始向中本聰提交代碼,優化比特幣系統。中本聰逐漸對加文的代碼有了信賴,有一天,中本聰問加文,是否可以把他的郵箱放在比特幣主頁上,加文同意了。

自此,中本聰退居幕後,加文成了比特幣開發的領導者,組建了比特幣核心開發團隊,致力於修復比特幣代碼的安全漏洞,提升比特幣軟件的穩定性,使其更易用。

2011年,阿桑奇的維基解密,宣佈支持比特幣捐贈,社區一片歡呼。但消失已久的中本聰,卻在論壇發貼警告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建議阿桑奇不要接受比特幣捐贈——這成為中本聰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點信息。

在密碼朋克群中曾無比活躍的中本聰,自始至終未在現實生活中現身,他成了一個謎。

2010年5月22日,比特幣與現實世界中的第一筆商品交換出現——軟件設計師拉斯洛用1萬枚比特幣,在現實世界中換到了2大份披薩,比特幣從此有了在現實世界中的標價。

(參見:與50億元財富擦肩而過,是什麼感覺?)

……

中本聰創建比特幣的第一個區塊,被叫做創世區塊,這來自於基督教《聖經》中“創世紀”的故事。

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我們可以這樣理解:

目前所有的比特幣分支都共同信奉一個名叫“中本聰”的“上帝”,他們都擁有中本聰所寫的一本名為《比特幣:一種點對點的電子現金系統》的聖經,縱然後面的一些分支已經開始自立門派(如BCH、BSV等),但依然無法改變總髮行量2100萬枚和“點對點支付”的本質特徵。

最可惜的,是中本聰開發比特幣一開始最重要的“助手”哈爾-芬尼。

2010年8月,他被確診患了肌萎縮側索硬化症(ALS,和霍金一樣的“漸凍人症”),此後數年,他與疾病苦苦搏鬥,病情逐漸惡化,雙手麻木、全身癱瘓……

比特幣為什麼會成為一群人的信仰?

在2014年,他曾經用眼球轉動的方式寫過一篇文章:

我通過一根管子進食,並通過另一根管子輔助我呼吸。我只能通過眼動跟蹤系統來操作電腦。它還有一個語音合成器讓我能夠發出聲音。我整天坐在我的電動輪椅上。我用arduino做了一個接口,這樣我就能用我的眼睛來操縱我的輪椅調整位置。

我基本能夠調整過來,我的生活也不算太糟糕。我仍然可以閱讀,聽音樂,看電視和電影。最近我發現,我甚至可以編寫代碼,但速度很慢,差不多比我以前慢50倍。不過,我還是喜歡編程,他能給我目標。目前我聽從邁克-赫恩的建議,通過現代處理器中的安全功能,設計支持“可信計算”,來強化比特幣的錢包。現在幾乎準備好發佈了,我還需要調整下文檔。

當然,比特幣的價格起伏也讓我高興,就像我的皮膚能夠感受到一樣。我的比特幣是靠運氣得來的,沒花我什麼力氣。我親身經歷過2011年比特幣的崩潰。所以看著比特幣的歷史,我知道來得容易,去得也容易。

如果從文化和信仰的角度來理解中本聰,理解這些天才的密碼朋克們,他們都是知識分子和實用主義者,信仰非暴力,但他們也希望挑戰舊秩序,保護個人隱私,並利用互聯網來建立一個更公平、更開放同時也更保護個人自由、個人隱私的社會……

比特幣本身,就代表了他們的一種信仰。

2014年8月,哈爾-芬尼與世長辭,根據他的遺願,家人將他的遺體送往冰凍工廠低溫貯藏——哈爾-芬尼的妻子說,丈夫對“復活”一事根本不抱奢望,“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把所有的信仰都給了這項科技”。

未來,當然誰也不知道——

但,只要你心懷理想並真誠相信,美好也許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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