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珺 丁丙玲（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北京語言大學）
3月14日，法國總統埃瑪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宣佈，因新冠疫情升級，法國進入“戰時狀態”，總理愛德華·菲利普（Édouard Philippe）隨即宣佈，自3月14日24時起，法國全境關閉非必需商業場所，實體書店也位列其中。法國3300家書店自3月15日起全部關閉，出版商暫停3月下旬的新書出版計劃。同時，巴黎圖書沙龍、拉昂書展、邦迪埃書展、阿朗松書展相繼取消或推遲，大多數出版社線上辦公，法國國際出版總署（BIEF）取消了包括倫敦書展、博洛尼亞童書展在內的全部海外書展的參展。
在此之前，法國經濟與財政部長布魯諾·勒梅爾（Bruno Le Maire）曾公開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將對法國經濟產生嚴重影響，2020年法國經濟增長率可能降至1%以下。法蘭西銀行認為，受疫情影響，法國服務業和工業活動受阻，法國第一季度經濟難以實現預期增長。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升級和政府應急政策，包括法國文化部、國家圖書中心（CNL）、行業組織、出版社、書店在內的法國圖書業，正集中力量積極應對疫情的挑戰，其中不少做法頗有啟示意義。
行業鼎力支持 確保長期發展
法國文化領域對出版業的支持政策自3月16日就陸續出臺。為應對疫情，國家圖書中心當日啟動“活動持續計劃”（PCA），為圖書產業鏈繼續提供貸款、發放補貼等服務。3月18日，法國文化部長弗蘭克·里斯特（Franck Riester）公佈了一系列扶持文化產業的措施，其中包括對圖書行業撥款500萬歐元，由國家圖書中心幫助出版商、作者和書店走出困境。另外，向書業及文化領域臨時工和短期合同僱員發放失業保險金。雖然這些政策到具體落實還需時日，但這些政策的迅速出臺對穩定出版業“軍心”起到了積極作用。
法國出版業的行業組織也積極進入“備戰”狀態。法國書商協會（SLF）和法國出版商協會（SNE）嚴格執行布魯諾·勒梅爾提出的防疫措施，支持出版企業申請延期繳納社會保險金、減稅，併為從業人員、企業申領失業補助提供幫助。法國作家權益協會（SOFIA）也做出決定，活動被取消的組織者不用償還2020年協會發放的補助款；並且要求取消活動的主辦方照常為作家發放報酬，以維護作家權益。受法國外交部領導的駐各國的法國文化中心（Institut Français）也根據項目的可行性，確保2020年對海外市場支持的連續性，並與法國文化中心分支機構、法語聯盟及所有合作伙伴共同應對疫情；確保海外法語書店訂單的連續性，調整配貨日程安排，以便海外法語書店在遠程操作下也能做出最佳響應；逐個處理因疫情而取消或推遲的各項活動。
法國支持出版業發展的年度計劃已於去年10月獲得國家財政批准，法國國家圖書中心稱將會放寬政策，並於3月27日發佈了以下實施計劃：第一，針對受到疫情影響的作者，國家圖書中心決定在作者完成手稿後就會發放補助，不再考慮圖書出版時間；第二，針對收到赴法邀請的作者、譯者，無論活動推遲或取消，已申請成功的居留補助會持續發放至7月1日；第三，在對出版社及翻譯的補助方面，原本要求的提供出版樣書改為提供圖書封面和目錄的掃描版；第四，將應在2020年6月償還貸款的出版商和書商的償還期限推遲一年；第五，對於在海外的法國書商，由提供活動經費的收據轉為提供舉辦活動的證明文件；第六，針對因疫情而取消的文學活動，國家圖書中心會特別關注主辦方和作家，併為他們提供補貼；第七，自歇業到7月1日這段時間，圖書館和行業組織舉行的一些活動被取消，國家圖書中心會繼續為扶持的項目發放津貼。這些支持性政策給出版業吃了一顆“定心丸”。
出版社：加強線上服務 合作共贏
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法國出版商和實體書店在陷入驚慌的同時，也通過三種方式積極自救：經濟補償、遠程辦公以及線上服務。
在經濟補償方面，作為法國出版業巨頭的阿歇特出版集團 （Hachette Livre） 和埃蒂迪集團（Editis）主動推遲了獨立書店的付款日期。阿歇特決定將實體書店3~5月份的應付款延期60天，埃蒂迪則將獨立書店1~3月份的應付款推遲到7月份。此外，遠程辦公也成為出版業維持生命力的必要手段。埃蒂迪集團希望在對疫情進行全面評估之前保持100％遠程辦公，因為出版社和印刷廠要為復甦做準備。
同時，出版社在努力面對線上需求的大幅增長。鑑於全國學校從3月16日起全部關閉，阿歇特同法國教育部共同制訂了線上教學計劃，集團旗下的Hatier、Hachette Education、Didier、Istra、Foucher等教育出版社為全國學生免費提供教科書線上查閱服務，使學生在特殊時期能夠順利地在家學習。伽利瑪出版社（Éditions Gallimard）推出“危機傳單”服務，即每天在官網上發佈一份小冊子，裡面收集了各類作家發表或即將發表的小文章，供讀者免費閱讀。這種方式不僅能陪伴讀者度過這段隔離在家的艱難時刻，在疫情過後，這些傳單將結集出版，成為出版界紀念這次疫情的作品之一。開心學校出版社（L’école des loisirs）制訂了每日活動計劃——以法國孩子熟知的卡通形象制定每日的主題活動，主要包括讀物、兒歌、手工製作、畫畫、聽故事等，在出版社官網及推特官方賬號上發佈，讓孩子們在家享受閱讀，收穫樂趣。
書店：積極觸網 保持互動
疫情之下的法國，實體書店關閉，但網絡書店未受影響。對此，法國書商協會提出亞馬遜繼續線上售書是不正當競爭行為，法國工會指出，政府應考慮到在圖書運輸、配送過程中工作人員可能遇到的健康危險。布魯諾·勒梅爾也表示，財政部可與文化部協商，支持政府推出開放書店的政策，但在疫情暴發的當下，法國書商協會最終還是做出關閉線下書店的決定。
隨著實體書店的歇業，亞馬遜、福納克（Fnac）等電商巨頭的線上售書受到讀者的熱烈歡迎。據法國《世界報》報道，今年3月，福納克課外圖書的線上銷量較去年同期增長了10倍。福納克也因此採取了進一步的應對措施，如承諾在顧客下單後4天內發貨。面對傳統電商巨頭的競爭以及讀者的需求，由2000家獨立書店加盟的線上書店聯盟Lalibrairie.com宣稱要“取代亞馬遜”，呼籲出版社為其補充庫存，並承諾可為客戶提供上門服務或通過法國郵政系統郵遞。目前郵局每週有3次快遞服務，各書店把顧客訂單直接送到郵局再進行快遞，一些小鎮的書店則直接把書送到家。
與此同時，法國一些知名的連鎖書店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網上。傳統書店吉貝爾·約瑟夫書店（Gibert Joseph）在官網上開通了線上服務，讀者可根據興趣在線購買。他們還轉載了伽利瑪出版社推出的“危機傳單”，以此加深與出版社的合作，共抗疫情，提高讀者與書店的線上互動。法國北部最大的連鎖書店北方白鼬（Furet du Nord）在推特上宣佈疫情期間為讀者免費開放包括2500種文學經典在內的5000種電子書。文化視野連鎖店（Cultura）為幫助法國民讀者渡過這一特殊時期，開放了3000種ePub或PDF格式的文學作品，包含偵探、浪漫、冒險等題材。和北方白鼬書店一樣，德希特書店（Decitre）也免費提供5000多種電子書，涵蓋了青年文學、經典文學以及部分新書。
除了提供免費電子書之外，在社交網絡上還出現了形式多樣的閱讀交流活動。位於里爾的圓形廣場書店（Place Ronde）在推特上發起“文學開胃酒”（apéro littéraire）線上讀書分享活動，讀者可以留言相互分享自己喜歡的圖書。位於昂古萊姆的國際動畫城（La Cité de la BD）在臉書、推特、照片牆等社交平臺發起“動漫城堡在家中”（La Cite BD Chez Vous）的線上活動，為在家的民眾推薦有趣的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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