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祝/賀/陳/光/中/教/授九/十/壽/辰
文/李蒙
2020年4月23日，是陳光中先生的90壽辰。
我在今年1月中旬收到過一封電子郵件邀請函，告知我4月份會舉行陳光中先生的90壽辰慶典，邀請我參加。收到這份邀請函，在意外驚喜之餘，又頗有受寵若驚之感。
日月昌明
CHEN GUANG ZHONG◆ HAPPY BIRTHDAY
我從來沒有接受過一天的正規法學科班教育，只不過是在中國法學會民主與法制社供職的一名記者，雖然因為工作原因報道過不少司法案件，忝列為法治報道媒體人，但至多算是個“高級法盲”，於法律是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而陳光中先生是法學泰斗、中國刑訴法學奠基人、中國政法大學前校長，他的九十壽宴，自然應該是法學精英雲集的盛會，怎麼會輪得到我去參加呢？我猜，與張志超案有關。
松鶴長春
【陳光中教授】談張志超案
張志超曾是山東臨沭二中分校高一24班班長，被指控在教學樓洗刷間強姦並殺死一名同校女生。2006年，張志超被山東臨沂中院以強姦罪判處無期徒刑。2011年，沉默6年的張志超突然開口喊冤，稱自己遭到刑訊逼供，請求母親為其找律師申訴。其申訴先後被臨沂中院、山東高院駁回。2015年夏，媒體大量報道張志超案，我也參與其中，山東省檢察院決定對該案立案複查。
2016年4月中旬，山東省檢察院複查張志超案的6個月時限快到了，張志超案代理律師李遜、王殿學和我都擔心山東省檢察院駁回申訴，也擔心會延期審查，心裡沒底。三人商議，再組織召開一次學術研討會，請更多的專家學者前來研討，把張志超案研究得更透，為下一步的申訴工作作準備。
我嘗試著想邀請德高望重的中國刑事訴訟法學泰斗、原中國政法大學校長、85歲高齡的陳光中先生參與研討。之前，我有了陳光中先生的微信，但沒有任何私交，擔心陳老是否還記得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把張志超案的材料通過微信發給了陳老，併發出了與會邀請。
邀請發出後，當天沒有回應。兩天之後，陳老回應了一行字：“材料我看了，你們的研討會我可以參加。”
看到這一行字，我欣喜若狂，沒想到邀請他老人家會這麼順利這麼簡單。
王殿學律師也帶來好消息，他邀請到了中國人民大學陳衛東教授和北京大學張建偉教授。之前曾經參與張志超案的李奮飛、陳永生、李軒等老師都是一口答應，讓我們很感動。
這些專家學者中，陳衛東、張建偉都是陳光中教授當年的博士生，李奮飛是陳衛東教授的學生，也就是陳光中先生的再傳弟子，這樣算下來，這場研討會請的一大半是程門弟子。
在這次研討會上，陳光中教授表示，“張志超案比聶樹斌案還要明顯”。即使是聶樹斌案，他當年也只是表態“是一個高度疑似的冤案”“認為達到了再審的條件”；而對於張志超案，他直接說，“不僅達到了再審的條件，而且達到了平反的條件”。
陳光中先生是中國刑訴法學奠基人，從1954年開始就根據組織決定擔任刑事訴訟法學的教學工作，參與編寫司法部組織的第一本中國刑事訴訟法學教學大綱和中國刑事訴訟法學教材，惜乎未出版。1986年他成為全國第一位訴訟法學博士生導師，主編全國刑事訴訟法學教材。可以說，在中國接受過法學教育的人，沒有沒學過陳光中教授主編的刑訴法教材的。以他在中國法學界、司法界的泰斗地位，他為平反張志超案發聲，自然有他人難以企及的推動力量。
此後，陳光中先生一直關心張志超案的進展，記得2019年年底，新京報採訪陳光中先生，他還特意提及張志超案，希望報道他時能提及這個案子。為此，採訪他的記者王昱倩也聯繫了我，將張志超案寫進了報道。可惜，報道發表出來的時候，“張志超案”還是變成了“一份冤案”。但也給我帶來了一份榮耀——該報道除了採訪陳光中本人外，提及的採訪者還有卞建林教授和張建偉教授，再就是我了。由此可見，張志超案在先生心目中佔據了什麼樣的分量。
2020年1月13日，張志超案平反昭雪。陳光中教授在接受《封面新聞》採訪時表示，冤案平反不能完全靠法院、檢察院自錯自糾。這在客觀上存在困難，且在司法責任制嚴格實施的背景下，糾正冤案對當年的辦案人員更是雪上加霜，完全依靠法院、檢察院自我糾錯，存在較大阻力。因此，陳光中建議設立類似於平反委員會的中立機構，為冤案平反創造條件，“這類機構應由黨委領導，成員為社會人士及人大代表等，獨立於法院、檢察院，能促使疑似冤案的申訴案件進入再審程序”。
多年以來，陳光中先生一直關注和推動冤假錯案平反，在聶樹斌案的平反中還發揮了他的巨大的他人難以企及的作用，建立冤案平反委員會也是他多年的主張。他希望司法機關能一攬子解決掉積壓的冤假錯案，而不是讓律師和媒體去一個個地推動。
推動平反冤假錯案，只是陳光中教授法治思想的一個側面，他幾十年如一日地推進中國法治進程，作出了許多難以磨滅的貢獻。在1995年刑事訴訟法修改的時候，他就致力於推動“疑罪從無”和“非法證據排除”入法，多次向王漢斌副委員長陳情。那次修法，“疑罪從無”被寫進去了，“非法證據排除”惜乎沒有列入。後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制定，與陳光中先生不斷地推動是分不開的。
長久以來，陳光中持續呼籲的推動程序正義的主張，基本得到了實現——包括明文確立證據裁判原則、證據法定程序原則、質證原則；對死刑案件明確了最嚴格的證據標準；明確規定非法取得的言詞證據一般會被排除。2012年刑訴法自頒佈以來的第二次大規模修改，將“尊重和保障人權”寫入了刑訴法總則。“不得強迫被告人證實自己有罪”也寫了進去，可惜“沉默權”和“律師在場權”還未寫入。
記得2016年聶樹斌案平反後，我曾想請陳光中先生參加一個聶樹斌案的研討會，陳先生說，他要去德國講學，如果參會必須等從德國回來後。當時，陳先生已經是85歲高齡，還能坐飛機長途旅行，可見身體還很健康。聽完之後，我很高興。
現在四年過去了，陳光中先生已經年屆九旬，身體依然還很好，他還想把近年來的一些著述出版成書展現給大家。不僅是刑訴法的著述，還包括《中國古代司法制度》《中國近代司法制度》這樣刑訴法領域之外的法制史大作，實在是令人驚喜。以陳光中教授在刑訴法領域的成就，他編撰的《中國古代司法制度》，一定有其獨特的視角，能與刑訴法無縫對接，展現出獨到的魅力。
生日快樂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
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這是《詩經》中《小雅·天保》的幾句詩，不知為什麼，一想起陳光中先生即將到來的九十大壽，我的腦海裡就會自動跳出這幾句詩，似乎沒有別的詞語，可以表達我激動的心情！
用這句古詩來祝賀陳光中先生的九十壽辰，也是恰如其分的，陳先生不僅是中國刑訴法學的奠基人，有無人堪比的法學成就，也有深厚的古文功底，教過中國法制史和中國通史，還曾授命編寫中學歷史教材，“粉碎四人幫”後1978年統一中學教材的《中學歷史》第一冊，就出自他的手筆。
用這句詩來為陳光中先生祝壽，我其實也想表達，陳光中先生的健康長壽，對於中國法律人、尤其是刑事法律人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就像面對新冠肺炎疫情，90歲高齡的英國女王的講話可以鼓舞英國人民，陳光中先生也一直用他的著作、話語和行動，在鼓舞、激勵著中國法律人。有陳先生在，我們就會覺得還有依靠，還有溫暖，還有前行的力量源泉！
因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陳光中先生九十壽辰的慶祝聚會被迫推遲了，但對陳光中先生的祝賀，我早已按捺不住了！
祝陳光中先生健康長壽，您的著述星光燦爛，您的事業山高水長，您的品德垂範後輩！
後福無疆
陳光中教授文章
第一篇：
陳光中：監察制度改革不能忽視程序法治
第二篇：
陳光中：於歡案定罪量刑明顯不公
第三篇：
刑事錯案的申訴應該有社會力量的助推
第四篇：聶樹斌案因何能平反？三個關鍵親歷者告訴你真相
第五篇：
陳光中：律師興則法治興，法治興則國家強！
第六篇：
律媒百人會論壇 陳光中：這個案件，我認為可以達到平反的地步
第七篇：
頒獎典禮嘉賓致辭|陳光中：法律的生命在於實施，實施的生命在於案例
第八篇：
確認過眼神，這就是“中律評杯”2017年度法律案例評選頒獎典禮現場
第九篇：
二十位著名專家學者評論山東辱母殺人案
第十篇：
山東張志超案複查再次延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