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船長，四川瀘州人，1991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現就職於雲南省某大型國有企業，2018年9月初次來到昭通，從事易地扶貧安置工程建設工作。船長熱愛雲南，熱愛昭通，關心歷史文學，熱心公益事業，著有《滿城盡帶蘋果香》《新年的朋友黑頸鶴》等關於昭通的文章。
穀雨
木杆故事:山村的甦醒
船長
從木杆回到昭通，泡上一杯香甜的大關紅茶“梅佔”，回憶我短暫的木杆之行。
我和木杆的緣分，起於去年9月在昭通蘋果節上的一隻來自木杆大山裡的八月瓜，因為這隻八月瓜認識了來自木杆的蘋果姐姐小芹以及後來一起賣蘋果的蘋果弟弟小進。自那時開始熱情的木杆人就開始邀請我去看看他們美麗的家鄉，殺豬飯、滿月酒以及“開筍節”，我都因為回昆明開會錯過了。一直到這個週末，昭通的事務需要一直延續到下個星期，我告訴小芹我終於可以去看看滿山的筇竹了。
在這之前，除了嘗過那隻本來是樣品的八月瓜，我還吃過去年留下來的筇竹筍，喝過木杆的甜甜帶酸的野生蜂蜜，品嚐過木杆山裡的年豬肉，對這個小芹一說起來就充滿自豪的地方充滿了好奇。
坐著小芹的車，欣賞著沿途美麗的山水，向木杆進發。小芹說：這不算什麼，裡面的山越來越大，越來越漂亮。果然，經過了一段高速之後，駛進了國道，沿著一條清澈的小溪，順著陡峭的巖壁，山越來越大，景色真的越來越好。
經過一個能投的小水電站，汽車行駛過一段叫滴水巖的地方，串串水滴如珠簾一樣滴在公路上，我腦子裡顯出“水簾洞”三個字。小芹告訴我冬季水量小，夏天這就是一個大瀑布。沒過多久，道路的對面就出現了兩個瀑布，從懸崖的中間流出來，灑在小溪裡，風吹過來，瀑布像蘆花一樣飄蕩。如果不是要趕午飯，我真希望停下來細細地觀賞。
開了一個多小時山路，前面出現一個群山包圍的小鎮，我知道木杆到了。車停下來，小進在家門口的門市裡忙著做一張不鏽鋼桌子，我笑著指了指街邊問小芹：這就是你坐在滿車的甘蔗上吃甘蔗的地方吧？就是。
從街上下去一層樓，才是客廳和廚房。客廳的窗外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好不愜意。家裡早已準備好了豆花、涼拌筇竹筍、臘肉香腸，美美的午餐。
吃完飯，我才慢慢打量這座別緻的樓房。前面是鎮上的大街，後面是森林，一共四層，一層是廚房、客廳和父母居住，二層是門市，三層兩兄弟一人半層，四層兩姐妹一人半層，屋頂種了許多果樹，有李子、桃子和柿子，廚房下面還有一層，是露天的雞舍，大約養著二三十隻雞，我驚喜地從草籃子裡揀起兩隻雞蛋。小進說，每天都可以撿到七八個雞蛋，吃不完。小進還告訴我這片森林原來是毀林開荒的土地，現在是退耕還林的森林。當年種著這片開荒的土地，家裡也不見得有多少多餘的糧食，如今沒有土地了，生活反而覺得更滋潤了。
也是，沒有土地，會開拓思路開發其他的經濟產品，蘋果、蜂蜜、竹筍都是，聽說最近姐妹倆和同學一起張羅一個筇竹工藝品生產廠，把堅硬而韌性的竹節鮮明的筇竹打造成毛筆、手杖、傢俱等精美的產品。我非常讚賞他們的創業之舉。
這個竹工藝製品廠也是政府倡導的易地扶貧搬遷產業之一，要將過去單一的竹筍加工發展成竹產業，成為這個筇竹之鄉的拳頭產品，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簡易的加工廠裡，我見到一堆堆從山上砍下來的筇竹杆，一個簡易的鍋爐和煙燻爐用來進行前期處理，以防竹子乾燥開裂。兩個老農民在一邊把煙燻過的竹子調直、打磨，再根據客戶的要求切割成段，就成了半成品了。再把半成品送到城裡的加工廠製作成精美的工藝品，這些在山裡值不了什麼錢的竹竿，就變成了城裡人桌上和茶几上的文玩。小芹告訴我，這兩個農民原來在家裡沒什麼收入，屬於貧困戶，現在一個月可以有兩千多元的收入，工作賣力極了。今後正式的工廠建好，還會招收更多的工人。我非常感激這對兄妹從山村走出來又返回山村引導鄉村人民共同發展脫貧的精神。
終於要去看筇竹林了，路上經過了他們的八月瓜種植基地和蜂蜜基地，裡面有我認養的一箱蜜蜂。到八月，我可以品嚐到今年結果的八月瓜，喝到我自己蜂箱的蜂蜜了。
筇竹林在更高的地方，鬱鬱蔥蔥，不細看猶如一片樹林。下車細看，那些鮮明的竹節和棕黃色新箭伴著風吹竹葉的沙沙聲，我終於見到聽過多少遍的筇竹林。
木杆鎮筇竹資源豐富，佔有世界上筇竹資源的四分之一，筇竹多生長在一千七百米以上的高山，竹筒短，竹節鮮明，竹筍尤其出名，筍肉鮮嫰，是出口佳品，每年還沒出產就一訂而空。大量的竹筍採伐對筇竹是一場災難，近年的筇竹筍已開始減產。在政府的主導下，開始規劃出一些禁止採伐的區域保護筇竹的恢復性生產。在這樣的保護區，我看到的筇竹竹竿明顯比採伐區的竹子要粗壯得多。一根筇竹的自然生命只有五年，筇竹死亡是自然枯竭，從竹節處斷開。三歲左右的竹子最強壯，適合用於竹加工。筇竹林裡流著一股一股的清水，他們稱為“竹根水”，我捧起喝了一口，清澈甘甜，沁人心脾。
筇竹除了帶來美味的竹筍和強韌的竹竿，還給山裡人帶來更多的快樂。每年春天有一個開筍節，全鎮上的人聚在一起比賽，比誰在同樣的時間裡打到更多的筇竹筍；每年春天的筇竹筍也是全鎮人經濟的希望，豐收的時候，一個人一天能夠打到價值三、四百元的筍子賣給收購的商販。筇竹還帶來很多山裡人的故事，筇竹林裡野獸很多，竹雞、野豬、野熊（也叫大佬熊），每年打筍子的季節都會聽到關於野熊傷人的故事，而野熊每每到了這個季節，都會躲到更高更遠的山上，以免它們的小熊仔受到威脅。曾經有不良的山民假借打筍子偷獵小熊仔，以四、五萬元的高價買到城裡。還有一個故事，一個不認得小熊仔的少年，把打筍子路上遇到的一隻小老熊當成小狗帶回了家，父親回來見了驚恐萬分，趕緊抱著小老熊去了鎮上報警，鎮上派了十多個人原路返回把這隻幼崽送回老家。
沿途我還見到了當地的易地扶貧安置點，與我們在昭陽城裡建設的林立的高樓不同，這裡是一棟一棟兩層的小木樓，具有民族特色又適合居住。
到了下午的高山上，山風吹來，帶著絲絲寒冷的霧氣，我深深地呼吸著這清新的帶著泥土芬芳帶著筇竹清香的空氣，望著遠方層層疊疊的青山，心裡希望這裡的環境永遠這樣保留下去，給人類、動物留下美好的家園……
2019年4月21日昭通
穀雨
第410期
出品單位
主管單位
中共昭通市委組織部
雲南省昭通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
主辦單位
《文學故鄉》編輯部
法律顧問
雲南鶴原律師事務所孫健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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