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品讀-第20篇-斷袖風流

漢紀二十六-二十七(公元前5年-公元2年)

漢哀帝秉政時期,作為一個合格的寶貝兒子,很多大事被母親傅太后左右;加上自身無法辨明忠奸、寵信男寵董賢因而破壞朝廷禮制、嚴苛多殺輔政大臣,他治下的這些年雖不能比肩桀紂的殘暴昏庸,但也稱得上“烏七八糟”。

所以哀帝身死之後,朝堂上並無中流砥柱,加上太皇太后王政君身子骨硬朗,給了王莽重登政治最高舞臺的機會。並且由於沒有政治對手鉗制,在平帝時期,王莽一手遮天,以至於最後毒死平帝,篡漢成功。

在哀帝時期,匈奴王親身朝見漢庭,但這與哀帝的治理並無多大關聯,只是趨勢發展下的必然結果。當衛青霍去病北擊匈奴、逐匈奴王庭至漠北之時,當匈奴五單于內亂之機,這一幕便已註定會發生。


主要事件

  1. 斷袖風流
  2. 鄭崇、王嘉之死

主要人物:漢哀帝、傅太后、傅喜、師丹、朱博、董賢、鄭崇、王嘉、息夫躬、太皇太后王政君、王莽、孔光

這兩卷找來找去,能寫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歷史上有名的“斷袖”,另一件則是兩個輔政大臣的死亡。本想再多寫一卷,但後面三卷剛好說的是王莽新朝的建立與滅亡,為了不破壞下一篇的完整性,這一篇就從簡了。


斷袖風流

中國古代稱同性戀,有“龍陽之好、斷袖餘桃”的說法,這八個字代表了三個故事。“龍陽之好”指的是戰國時期魏王寵愛龍陽君,“餘桃”指的是春秋衛靈公寵愛彌子瑕,“斷袖”是這三個故事中最浪漫的一個,主角便是這一篇裡的漢哀帝與董賢。“斷袖”說的是這麼一件事兒:

駙馬都尉、侍中雲陽董賢得幸於上,出則參乘,入御左右,賞賜累鉅萬,貴震朝廷。(賢)常與上臥起;嘗晝寢,偏藉上袖,上欲起,賢未覺,不欲動賢,乃斷袖而起。


中華書局《資治通鑑》文白對照版


董賢常常與漢哀帝睡一起,有一次午睡,董賢壓住了哀帝的袖子,哀帝想起床,但董賢還沒睡醒,哀帝不願驚動他,於是把袖子割斷了再起床。熱戀中的男女,感情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二十四史上記載皇帝搞同性戀(雙性戀),漢哀帝應該是第一人,斷袖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們看一看哀帝是如何寵幸董賢及其一家的,堪比唐玄宗寵愛楊貴妃。


資治通鑑品讀-第20篇-斷袖風流

首先,哀帝允許董賢的妻子可以隨意出入宮門,並且納了董賢妹妹為昭儀,自此之後“昭儀及賢與妻旦夕上下,並侍左右”。接著,哀帝封董賢老爸為關內侯,並且命令皇家匠人給董賢一家造了豪華府邸,將皇家使用的珍寶、兵器、傢俱中最上等的統統賜給董家,而自己用次一等的(iphone 11 Pro Max拿去,我用iphone 4就好啦)。再接著,哀帝還在自己的陵園內為董賢修了墓園,連董賢的棺木等都備好了,可謂不但生前的事都給你搞定了,連身後之事,也給你預備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其後,為了給董賢封侯,哀帝把別人的功勞安在董賢頭上,最終封董賢為高安侯。尚書僕射鄭崇因為勸諫哀帝不要過度寵幸董賢,而被下獄,最終死於獄中。丞相王嘉因為反對給董賢封侯,惹怒了哀帝,最終也被下獄整死。

但是,哀帝覺得還不夠,再接再厲,把董賢封為了大司馬,位列三公。這一年,董賢剛剛二十二歲。至此,百官必須通過董賢才可奏事。但這,還不是頂峰!

在一次酒宴上,哀帝喝多了點,慵懶從容地(色眯眯地)看著董賢,笑著說:“我打算效法堯禪位於舜,怎麼樣?” 哀帝真是一位愛美男不愛江山的典範。

月滿則虧,董賢的際遇在頂峰時戛然而止,哀帝死了……一個被強行扶到高位之人,本身並不具備與位置相匹配的才能,也不具備相應的政治根基。當所依託的大樹傾倒,便猶如風箏沒有了風一般,很快的墜落到地上。

哀帝身死之後,董賢唯唯諾諾,不知道利用三公的權柄控制局勢(估計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了),而是在太皇太后王政君的引導下,給了王莽重新出山的機會,這一舉動也把自己推向了死路。王莽一上臺,便把董賢免官,於是董賢夫妻因畏懼而自殺。

以結局來看,哀帝之愛董賢,其實是害了他,鮑宣曾經勸諫過哀帝:


對董賢如此厚待,反而會因此害了他!如果真要憐惜董賢,應該為他向天地謝罪,解除天下對他的仇視,罷免他的官職,遣回封國,沒收所賜的御用器具,歸還皇上。只有這樣,才可保全他的性命。不然的話,作為全國所仇恨的人,他不可能獲得長久的安寧。


中華書局《資治通鑑》文白對照版


由此可見,一個人的根基還是在於自身。依附於他人起勢可以,但自身能力與人脈的同步提升和培養,才是能不能站穩的關鍵。娛樂圈很多花瓶,有些花瓶很快凋謝,但也有一些依靠外貌起勢後,卻經營的很好,人與人的區別就在於此吧。


王嘉、鄭崇之死

王嘉,丞相。鄭崇,尚書僕射(在漢代相當於如今的中央秘書處副秘書長,主管文書、負責審閱奏章、傳達皇帝的命令)。這兩個都算是當時的國家級領導人,但先後因為勸諫漢哀帝不要寵信董賢,而被哀帝遷怒下獄而身死獄中(西漢一般大臣下獄,都是一種暗示,暗示你可以自殺了)。

哀帝因為一個寵“妃”兼弄臣,而逼死治國之臣,這類本末倒置的行為,堪比商紂王逼死比干,自斷根基。

王嘉可以說是一位耿直的丞相,在士大夫眼裡,他盡到了一位人臣的本分。但事後覆盤來看,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他可以隱忍不發,待到哀帝身死之後再有所動作,漢家的天下也許並不會被王莽篡奪,這才是一個丞相應該有的擔當。為了堅持一時的原則,而最終導致全盤的傾覆,也是一種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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