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71年起在青海西寧當兵。期間三次到河南學習，知道那裡部隊的伙食費是每人每天4毛4分（大概），比西寧少了5分錢。
多了5分錢，伙食比河南好多了。記憶中當時青海湖產的黃魚兩毛錢一斤，犛牛肉才4毛錢。部隊吃牛肉是從哪裡買的我無從得知，但有一次炊事班不知從哪裡買了一頭犛牛，須現殺現宰，
炊事班沒人敢殺，或者說沒人會殺。但每個單位都一樣，到了緊要關頭總會有人挺身而出。部隊1974年接的是湖南漵浦縣兵，其中汽車材料班小李個頭不高，臉黑黑的，說話雍聲雍氣，很憨厚很壯實的一個人。他自告奮勇擔起操刀大任。
殺牛場地選在菜地旁，我上廁所路過菜地，看見七八個人扳不倒犛牛，便湊上去幫忙。小李指揮，說要先板到牛頭，但是牛角已被五六隻大手攥的緊緊的，我無處下手，便抓住兩撮牛毛，用不上勁兒，犛牛巋然不動。有人拿來繩子，捆著牛腿，大家使勁一拉，牛倒在地上。一瞬間，看見牛流出眼淚。
小李操刀。小李再壯實，與犛牛一比就是一個小人國。刀從牛脖子下捅進，頭兩刀沒捅到要害，牛拼命掙扎，牛血濺到好幾個人的軍衣上，包括我。大家驚呼“小李快快快！”小李一楞，鼓起兩腮，再捅一刀，牛長嘆一口氣，漸漸不動了。趁大家歡呼勝利之際，我悄悄跑了。見不得開膛破肚。
第二天中午飯就是紅燒牛肉，一人一碗。一進食堂，聞見味道，看見別人碗裡的肉，頓時想起昨日的血腥，一點食慾都沒有了。進炊事班，要了兩個涼饅頭拿回宿舍。
我這個好奇心極強的人，也沒敢問牛頭、牛皮、牛下水到哪裡去了。只聽說犛牛尾巴被油料班長拿走。順便說一句，犛牛尾巴安上一個木柄加工成的塵拂，是在高原當過兵的見證，或者叫高原紀念品。一半人、尤其是在格爾木當過兵的，復員轉業時行李中都有它，有人還在木柄上繪製好看的圖案，刷上清漆，可長久保存。後來我調到格爾木幹了4年，卻無意與塵拂牽手。（圖片來自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