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導師該如何與“90後”研究生相處?

   以下這個故事反映了一位“90後”研究生進課題組後遇到的困境以及她的“70後”導師在和研究生互動過程中的轉變。故事表明,師生關係、研究生在職業規劃上的迷惘和剛進課題組時的不適應,都會影響研究生的感受和科研進展,因此得妥善處理。

  研究生小E的困境

  對於兩年制專業學位碩士生小E來說,她進校後的第一年不啻為一場噩夢。開學才一個月,她的導師A教授就催她在課餘時間去學生辦公室調研文獻,每過10天向他彙報。有時,她下午因故沒有去辦公室,A打電話問她去哪裡了。

  小E告訴導師,自己想申請出國讀博士,因此研一就得準備託福、GRE考試。沒想到,A極力反對:“不可能在一年內既上課又考出託福、GRE,還能做出實驗”。A還在他講授的“科研生存技能”課上公然“批判”小E的“幼稚想法”,說“如果導師不給學生寫出國推薦信或者寫壞的推薦信,就算學生考出了託福、GRE,也白考了。”他全然不顧坐在教室裡的小E的感受。

  A對研究生抓得很緊。有時,他和學生定好時間,讓學生週五彙報科研進展,但到了週三或者週四,他就會找學生,讓學生彙報。“說實話,我真的很反感老師這樣的行為,總感覺定好的時間,說好的事情,說變就變了。”小E告訴筆者。A還讓學生提前一年開始寫畢業論文。“他認為只有把這些攥在手裡,你才踏實,才可以‘風風光光’地畢業。以至於,當我們不得不坐在電腦前碼字的時候,還會被周圍的同學嘲笑很傻。”小E對A的管理方式相當不解。

  更令小E難以接受的是,A不但很少誇獎學生,而且會帶有打壓意味地說:“你來到這裡,體會到山外有山的感覺了吧?”他甚至說:“如果你不習慣我的管理風格,你轉到別的課題組去好了。”

  “回顧這跌跌撞撞的第一年,說實話,我的記憶是痛苦的。幾乎每次與老師的對話,我的情緒變化都像是一張張餘弦函數圖,也因為如此,我們的談話大多數都是不歡而散。”小E告訴筆者。她想不通,自己讀本科時,是班裡的佼佼者,為什麼讀研究生時,卻成了“落後分子”?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找A當她的導師?A作為導師,應該引導、鼓勵學生,還是嘲笑、打擊學生?

研究生導師該如何與“90後”研究生相處?

  情況發生了改變

  不知從哪一天起,情況發生了改變。

  小E回憶說:“我有時也會有負面情緒,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壓抑,黑暗一片。”但她想起了A的一句話“我也只是希望你們在畢業的時候,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研究生”。“就像飛機逆風起飛一樣,成長有時需要逆風而行。”小E對自己說。

  而在A的記憶中,小E在進校後的第二學期開始做實驗。她做實驗時戴著一個口罩,很嚴肅。她會想到很多實驗的細節問題問師兄,還反覆重複實驗,晚上也加班加點。更令A感動的是,在一個週末,外面下著雨,小E端著裝著樣品的托盤,從一個實驗樓到另一個實驗樓,走過一個斜坡,滑了一跤,把腰摔傷了。

  那段日子,A多次向他以前讀碩士期間的導師高教授請教。高教授說: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點,老師要善於發現學生的優點。說話要注意藝術。要先肯定學生的優點,再提出期望。提意見要有建設性,不要“一棍子打死”。

  於是,A多次找小E坦誠地對話,試圖打開彼此的心結。

  A對小E解釋說自己有種憂患感。課題組剛成立後他一度管得松,結果他帶的第一屆碩士生因為沒有發出科研論文而沒有拿到學位證,第一屆博士生因為沒有正常開展科研而肄業了,這使他非常被動。於是,他嚴格要求課題組其他幾名研究生,“掙扎”著把他們“扶上了戰馬”。

  A坦陳,自己本來對小E的期望值非常高,認為她很優秀,也很有志氣,是一塊好材料。可是小E進校後,說她要考託福、GRE,也不常來辦公室,於是A有一種“招了一個人卻不能為我所用”的無力感,也擔心小E耽誤學業。

  小E則解釋說,自己一路掛著各種好學生的名頭,從重點中學讀到重點大學,以往都是在“蜜罐”里長大的,缺乏抗壓能力。剛進課題組時她沒有進入狀態,是因為一方面師生互動不愉快,使她的熱情“熄滅了”,另一方面她不清楚自己畢業後要幹什麼、能幹什麼。她讀本科時喜歡做學生工作,後來聽說A不希望研究生做和科研無關的事,就沒有做,但“感覺自己現在的簡歷還是和以前的一樣”。

  她坦言,自己有段時間真想退出課題組。但她嘗試著從導師的角度思考問題,理解導師這麼嚴格要求的原因。這樣,她慢慢想通了。並且,哪怕她在職業規劃上存在著糾結或者困惑,也堅持把眼前的事情(科研)做好。

  聽了這番話,A理解了小E的想法和行為。他不但誇獎小E做實驗有進步、在困境中表現得很懂事,而且為自己以前沒能“有話好好說”向小E道了歉。他說,學生有什麼想法可以坦率地和導師溝通,而不要把困惑放在心裡。此後,他們陸續交流了畢業論文進度、研究生經濟壓力、職業發展等內容。A還支持研究生們參加暑期實習,並保證他們畢業前大半年找工作的時間。

  而小E的努力也表現在行動上。她不但保質保量地完成了碩士論文,還整理出兩篇科研論文。有時A讓小E按照他的意見修改論文,她“快得令人吃驚”地把論文改好發給A。“這才是一個真實的我。”小E笑著說。

  如今,回顧這段“痛並快樂著”的經歷,小E對筆者說她並不遺憾,因為“自己沒有被撂倒,就會變得更強大”。而A教授則很高興看到學生的成長,並感謝小E讓他明白了導師該如何與“90後”研究生相處。

研究生導師該如何與“90後”研究生相處?

  [作者:馬臻,發表於科技導報“科技職場”欄目,2017年第14期。寫作和發表得到當事人知情同意。]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