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樂府中思婦寫給丈夫的一首詩,幽怨纏綿,寫盡漢末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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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樂府中思婦寫給丈夫的一首詩,幽怨纏綿,寫盡漢末悲歡離合

導語:

漢樂府詩歌是我國文學發展史上的一座豐碑,它繼承了《詩經》“飢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的現實主義精神,具有“感於哀樂, 緣事而發”的文學特點和濃郁的生活氣息,廣泛、真實、深刻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

在其作品中,既有表現相思愛戀的婚戀題材,也有反映農耕勞作的題材,其中,反映征戰、戍邊、懷思的戰爭題材的詩歌佔有重要地位。

《十五從軍徵》和《飲馬長城窟行》是其中的優秀篇章,兩首詩以不同的視角和同樣質樸、平實的語言,刻畫了征夫之慘痛和思婦之哀怨,深刻地控訴了無情的統治階級和殘酷的社會現實,從中可以看到漢末戰亂紛爭的中國,普通百姓的生活受到嚴重的影響。

《十五從軍徵》賞析——老兵歸家,滿目淒涼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穀持做飯,採葵持作羹。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

出門東向望,淚落沾我衣。

這首民謠式的詩歌,道盡了漢末戰爭時期人民的哀怨淒涼。

全詩伊始,一位滿面滄桑、衣衫襤褸的老兵,拄著拐從荒涼晦暗的山道向我們走來。從青春年少到白髮蒼蒼,思鄉的徵人終於擺脫了繁重的兵役,走在了歸鄉的路上。

這一路走的很慢,因為連年征戰,老兵已遍體鱗傷。漫漫古道上哀鴻遍野,寒鴉亂飛,幾乎不見人跡。老翁心中有期待,更多的是恐懼。

越走心越涼,終於走到村口,滿心的糾結不安,化作顫巍巍的一聲“家中有阿誰?”

緊接著,詩人借鄰人之口,以極冷靜又極冷酷的白描手法,勾勒出一幅斷壁殘垣、家破人亡的慘象:

“遙看是君家, 松柏冢累累”。

親人盡歿,荒墳累累,庭院衰敗,人去屋空。雜草叢生,野獸亂遁……老翁以為連年征戍已是不幸,卻沒想到家裡的人更苦,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是怎麼死的呢?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穀持做飯,採葵持作羹。”不動聲色中,詩人已經揭曉了答案:

家中沒有一粒糧食,老翁只能採下庭院中的野谷和葵菜, 作成飯羹。戰亂年代命如草芥,活著已是僥倖。沒有死於戰火,也要死於饑荒。

老翁手捧著野菜飯發呆,“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 ”

多少個戰火中的不眠之夜,遠方的家人是他唯一的慰藉,遙遠的家的溫暖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亂世人不如狗,回家吃飯這個簡單的念想,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出門東向望,淚落沾我衣。”這個孑然一身、悲哀無措、孤苦無依的蒼老背影,便是漢魏年間戰亂迭起、民不聊生的時代縮影。

漢樂府中思婦寫給丈夫的一首詩,幽怨纏綿,寫盡漢末悲歡離合

《飲馬長城窟行》賞析——思婦盼歸,幽怨纏綿


另一首《飲馬長城窟行》,則從思婦的角度寫出了戰爭年代親人遠離、生死難卜的蒼涼哀傷。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遠道不可思,夙昔夢見之。

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

他鄉各異縣,展轉不相見。

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

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

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開篇語義雙關,以連綿不斷的青草引出婦人對丈夫纏綿悱惻的思念。親人在遙遠的地方服役,戰爭無情,生死未卜,連思念和牽掛都顯得蒼白無奈,相見唯有在夢裡。

昨夜,那人竟真入了夢,夢醒枕邊無人,如桑樹見秋風,海水知天寒,心裡愈加孤苦淒涼。眼見別家不時有徵人遠歸一家團聚,誰人又知我內心的悽惶?

有客從遠方來,為我帶來了他的書信,信裡寫了什麼?雙手顫抖,語不成句。

“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不需要太多甜言蜜語,知道遠方的親人還活著便足夠了,活著便是希望,是這亂世裡最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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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戰亂原因:天災人禍的雙重打擊

東漢末年分三國,烽火連天不休……歌詞裡輕描淡寫,刻畫了一幅戰火連天的畫卷。漢末戰爭迭起,原因可以從這些方面追溯:

  • 朝政腐敗,奸佞當道

東漢末年,由於內憂外患造成國庫空虛、財政緊張,東漢統治者為了減少開支,施行了不合理的“百官減俸”的政策,在漢順帝、漢桓帝時尤其嚴重。在這樣的薪俸制度下,很多官員生活窘迫,窮則思變,漸漸走上貪腐的道路。

漢靈帝時,朝廷竟然開始公開的“賣官鬻爵”,上行下效,造成亡國禍患。

東漢皇帝大都短命,年輕的小皇帝登上皇位,皇太后把持朝政,導致外戚專權。元興元年,27歲的漢和帝暴病而亡,鄧太后掌握實權,重用宦官,外戚勢力與宦官結合,小皇帝徹底淪為傀儡;建寧元年,12歲的漢靈帝劉宏繼位。不久外戚竇武等被太監殺死,朝政徹底被宦官把持。

宦官、外戚和官僚三股勢力為了權勢相互爭鬥傾軋,致使朝政更加腐敗,徹底把東漢推入暴亂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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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黃巾起義,董卓之亂

漢靈帝光和七年(公元184年),朝廷腐敗奸佞專權,加上連年旱災,豪強地主兼併土地,貧苦農民無以為生,紛紛揭竿而起,全國性的農民大起義就此爆發。

虛弱的漢王朝無力平息叛亂,靈帝宣旨勤王救駕,慌忙調集各地精兵鎮壓起義。雖然黃巾起義以失敗而告終,但各地擁兵自重,軍閥割據,東漢名存實亡。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漢靈帝劉宏在嘉德宮駕崩,少帝劉辯繼位。不久,董卓奉詔率兵進入洛陽,廢漢少帝,立劉協為漢獻帝,自為相國,獨攬朝政,大肆誅殺異黨,一時間腥風血雨瀰漫朝堂;同時橫徵暴斂、縱容軍隊燒殺擄掠,百姓苦不堪言。

緊接著出現了十八路諸侯討董卓,董卓遷都長安,火燒洛陽,導致“火焰沖天,黑煙鋪地,二三百里,並無雞犬人煙”。亂世梟雄輩出,三國鼎立勢成,將近百年的戰亂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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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戰亂對百姓生活的影響:

  • 餓殍遍野

戰爭造成人員大面積死亡,導致從事農業者的勞力短缺,再加上蝗災、旱災頻發,致使漢魏時期爆發了嚴重的饑荒。

漢末興平元年——建安二年期間,連續四年蝗災嚴重。農作收成受到嚴重影響。應璩在《與西陽令孔德琰書》記錄了當時的蝗災景象:

“嘉麥禎祥,唯日未久,不圖飛蝗,一旦至止。知恤蒸庶,念存良苗。親發赫斯,爰整其旅,鮐背之叟,皓首之黎,莫不負戈奔走於道路。旌表曜於白日,黿鼉震於雷動。以此掃敵,必將席捲,況於微蟲,能無驚駭!”

193年,曹操和呂布大戰於濮陽,卻因蝗災過境、糧草不繼而被迫休戰“蝗蟲起,百姓大餓,布糧食亦盡,各引去。”

蝗災與漢末三國的戰亂、旱災等各種災患互相影響,加劇了饑荒的爆發。

饑荒導致餓殍遍地,人們沒有足夠的體力以開荒種田,進而又造成歉收,形成惡性循環,糧價飆漲,導致“是時谷一斛五十萬,豆麥二十萬”,天災加上人禍,一時間哀鴻遍野、餓殍遍地,災民“易子而食”,宛如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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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瘟疫橫行

漢末三國百年間,至少有約二十次的大規模疫災。“白骨不覆,疫癘流行。市朝易人,千載墓平。行行復行行,白日薄西山。”漢樂府《古步出夏門行》中記載了當時瘟疫陰影籠罩下的慘象。

由於北方戰亂不斷,人民無以為生,紛紛逃亡至江東、荊州、益州和交州等地,又將瘟疫擴散到南方地區。

建安年間,瘟疫更為頻發。建安二十二年的嚴重瘟疫,導致曹操的兒子曹衝,建安七子中的王粲、徐幹、陳琳、應瑒、劉楨五人死於疫災。

曹植在《說疫氣》中描繪了當時的慘狀:建安二十二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瘟疫、饑荒和無休止的戰亂造成了東漢末年人口的急劇下降,從東漢桓帝永壽二年的5000萬降至公元280年,也就是西晉太康元年的1600萬。曹操在一首題名《蒿里》的詩中,描寫了當時中原一帶的悲慘景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其淒涼慘狀令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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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東漢末年的戰爭給人民生活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慘痛影響。史書上語焉不詳的記載和冰冷的數字,是每一個家庭的生離死別和萬劫不復。只有深入瞭解這段慘痛的歷史,從古籍夾縫中傾聽那些絕望的掙扎和血淚的呼喊,才能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和平的可貴。

參考資料:常虹.戰爭視角下的漢樂府思想內涵芻議[J].邊疆經濟與文化,2014(11):12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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