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鉤沉:民國二年,天津海光寺豔屍案

公元1913年,是為民國二年。這一年春天,天津海光寺一帶發生一樁命案,民國《大公報》連續報道,稱此案為“海光寺豔屍案”。您若對這樁民國舊案感興趣,且聽筆者娓娓道來。

話說,家住英租界馬場道的富少宋正方,英俊瀟灑,舉止闊綽,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此人生性風流,終日混跡於花花世界之中,人稱“小宋玉”(宋玉是戰國末期的楚國士大夫,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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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前一天,宋正方徒步經過日租界海光寺一棟二層小洋樓時,見一女子站在二樓窗臺含笑望著他。宋正方停住腳步,與女子對視。那女兒二十左右,豔態妖容,不同俗物,乃為尤物。

女子流目顧盼,恣意傳情,宋正方把持不住,湊到小樓前,仰頭跟其交談。那女子說認得他,好幾次見他從樓下過,每次都想留住他說說話,但礙著家中有旁人,因此只能偷偷看著,卻不敢召喚。

神女有心,襄王有意,宋正方認為這是一段天賜良緣,越發興致濃烈。從那名女子口中,宋正方得知她姓喬,可喊她喬小姐。她已經結婚,這棟房子是她丈夫名下的資產。她丈夫在日本人開辦的洋行擔任經理職務,這幾天去了塘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耐不住寂寞,所以在窗臺前看街景,偏巧碰到了宋正方,或許這是天意安排的緣分。(筆者語:是啊,還真好似天意安排的緣分,若是二樓有竹竿落下正好砸在宋正方的頭上,不就成了民國版潘金蓮與西門大官人的故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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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方在男女之事上膽子極大,他跟喬小姐說:“你等著我的,晚上我過來找你啊。”

喬小姐含笑點頭,讓他晚上過了十點再來,來早了只怕讓外人瞧見。晚上十點過後,宋正方迫不及待地來到小樓前,見四外無人,抬手敲門。敲了幾下,無人應聲,他才發現門是虛掩的。他認為是喬小姐故意給他留的門,興奮異常地推門進到屋中,隱隱約約見客廳中的大沙發上躺著一人,儘管看不太清楚,但憑藉身材輪廓,他斷定那就是喬小姐。他喊了幾聲,喬小姐並不答言。他認為喬小姐八成是睡著了,於是走上前,用手在喬小姐的高聳之處抓了一把作為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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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姐非但沒有醒來,宋正方反被嚇得大喊大叫,失魂落魄地往外跑。剛跑出去,就被“白帽衙門”(舊天津日本警察署的別稱)的日本軍警抓住。

軍警見宋正方手上沾有鮮血,認定出了人命案。轉天,《大公報》將此案刊登,依照查案人員所述,進屋之中,見本宅女主人身著西洋睡袍仰臥沙發之上,左肋下插著一柄尖刀,刺破臟器而死。當場逮捕兇徒一名,乃為商人宋某之子宋正方。

此事立即引發轟動,成為街頭巷尾議論之事。喬小姐的丈夫匆匆從塘沽趕回來,聲稱“嬌妻之死一定是宋正方所為!宋正方乃是人中敗類,見嬌妻貌美,遂起歹心,入夜持刀入室,迫使嬌妻就範。嬌妻貞烈,不堪受辱,宋正方惱羞成怒,遂將嬌妻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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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是大戶,有錢有勢,手眼通天,立即找律師為兒子辯護。喬小姐的丈夫一心要為妻子討還公道,他藉助日本洋行的勢力,又請報社的朋友幫忙,借報紙將此事傳開,目的是為了給宋家制造壓力,使其無法為兇手脫身。

兩家打得火熱,誰也不肯認輸,中、日兩國也各自派出員警進行調查。期間雙方庭辨三月之久,最終真兇找到,宋正方無罪釋放。

真兇名叫李大祿,職業為旭街一家日本餐廳的料理師。案發當日,他跟隨餐廳經理前往海光寺的日本兵營為幾個日本軍官制作日式料理。經理因為有事提前離開,他從兵營出來後,途徑喬小姐居住的小洋樓,正巧聽到喬小姐跟宋正方你一言我一語的打情罵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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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喬小姐跟丈夫經常去他所在的日本餐廳吃飯的緣故,他早就認識了喬小姐,並對其垂涎三分。從喬小姐跟宋正方的對話中,他明白喬小姐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女子,又聽喬小姐示意宋正方晚上十點後來此相會,他很是嫉妒。

於是,在夜裡八點過後,他提前來到。喬小姐開門之後,一見是他,並沒有十分驚訝。不遠處就是日本兵營,夜裡又有軍警巡街,因此喬小姐讓他進屋,問他來此究竟有什麼目的?

李大祿二十多歲,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在喬小姐面前直言不諱,說自己並不比宋正方差勁,雖然不如宋正方有錢,但他對喬小姐是真心的。他又說白天無意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十分嫉妒,他願意代替宋正方關愛喬小姐,只求與佳人共度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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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姐眼光極高,斷然不會看上這個小廚子,於是又是數落又是嘲諷,讓李大祿趁早死了這條心,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其交往。

李大祿正值壯年,血氣方剛,認為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別人也休想得到。失去理智後,他用隨身攜帶的日式廚刀刺入喬小姐的左肋,喬小姐順勢倒在沙發上,起初還能說話,讓他快去喊人救她,但很快就沒了動靜。

李大祿見鬧出了人命,匆匆逃走。轉天聽說宋正方被日本軍警抓到後,他假裝沒事人一樣照常上班。過去三個月,始終太平無事,本以為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誰料憑藉那柄廚刀上的刻著的日文字樣,員警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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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例行詢問,員警並沒有實質證據指認他就是兇手。結果他因為過於驚慌,前言不搭後語,這下露出了馬腳。員警連番盤問,他無法辯駁,最終承認自己就是殺害喬小姐的兇手。

歷時近四個月,案件終於真相大白。李大祿判刑十年,宋正方無罪釋放後遠渡海外,喬小姐的丈夫不久後又娶了一房,小日子過得順心如意。

只可惜喬小姐正是大好青春之時,卻偏偏香消玉損。究其原因,全因風流作怪,也怨不得他人。至此,一樁“海光寺豔屍案”落下帷幕,讓人不禁唏噓。

文章參考自舊檔案《河北天津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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