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紀實性商戰小說《蜀商再行》連載。
第十五章 債務重組
劉光耀跟隨許老師在北京出差就像是打仗.接下來的幾天，許量把事務都安排的很滿。
他和高雲飛談完了部分債權和資產託管的合作意向，私下又替周明鋒約人喝茶，介紹一些新的資源給了周總拓展他的事業。
劉光耀看得出來，許量是心地很善良的大佬，他幫忙不收費，做生意也是很少談到收益的問題。高雲飛的公司麻煩事才開頭，互聯網金融處在全面崩塌之中，但許老師是君子，卻敢於去立在危牆之下，依舊儘可能在幫助高總的公司平安著陸。
周明鋒公司的信用卡的代還業務，一直是一個灰色領域，從業人員形形色色魚龍混雜，支付公司和網絡服務公司糾結在一起牟利的水很深。劉光耀只是旁聽了其中的一些內幕，就感覺到監管部門絕對不會放任自流，這裡面早晚都會來一次大的風暴。
他和周明鋒的眼神對接的時候，硬碰硬了。
都是敏銳的年輕人，劉光耀感覺到了周明鋒並不是表面上的那種很謙和的學生，而是傲氣暫時被壓抑住的餓狼。
當然，許量的解釋是很有道理的，他對劉總說：“光耀，我們幫助高總就是在幫助無數個參與了平臺投資的家庭，任何原因引發的擠兌，傷害最大的還是投資者。至於我為什麼要幫助周明鋒尋找信用卡代還業務的合作方，那也是功德一件，可以讓無數卡奴的困境得到緩解。”
覺得許總的生意很像是在做好事，但為什麼會這樣？劉光耀就推掉了成都的好幾件大業務不談，而是陪著許量在形形色色的人中穿行，他想尋找答案。
因為明天就要離開北京，這天下午三點過，他們來到了北京的一家投資機構拜訪。寫字樓很氣派，在公司總裁辦公室裡面的大魚缸裡面，養著不少的熱帶魚。黃洋董事長以及金燦盛和方利都是許量的學生，也是許量到北京來尋找的過橋資金的投資者。
劉光耀傾聽他們師生聊天的時候，難以插話，感覺到他才是真正的外人。
“不管你是玩槓桿玩債務，還是玩金融，如果沒有實業支撐，早晚是建立在沙漠上的海市蜃樓，註定會徹徹底底崩塌，這就是所謂明斯基時刻。換句話說，有一點像是世界的末日時刻來了，突然之間，幾乎所有的投資者同時覺得自己所購買的資產都會變得一錢不值，”許量的話很直截了當，因為在北京城這樣的地方，拐彎抹角會誤人誤己。
他們亦師亦友，說話自然是越來越深刻。
“一人恐慌會帶動萬人害怕，恐慌害死熊，如果大家都不計成本拋售，都想變現逃走，那就產生人和人之間的極端不信任，錢和錢之間也會擠兌和踐踏，要知道，我們的所有的金融活動其實基礎是建立在對經濟活動中的資產有信心，對金融機構和其他投資者有信心，當所有投資者對手中的資產，包括股票，房地產、基金，銀行、基金公司、證券公司、保險公司等等，都失去信心全部要奪路而逃的那一刻，就沒有一個人能逃得出去了，經濟危機就此來了。”
對於未來的危機，許量耐心地解釋道：“必須未雨綢繆，大家一定要做好未來幾年的投資規劃。”
儘管他知道經過微信朋友圈信息的洗禮，大家都知道了這些簡單的經濟學原理，但黃總他們是作為旁觀者在看待委內瑞拉等國家的經濟危機的，比起經濟不景氣，他們真正應該感到害怕的是他們未知和無知，才是真正的威脅所在。
“投資者不缺乏知識，最難控制的是情緒，尤其是市場情緒，最害怕的是缺乏常識和自控能力，巴菲特說的，在別人貪婪的時候，他會恐懼；但在別人恐懼的時候，他會貪婪，這就是投資之王道。”
許量的話逐漸進入了正題：“這次，我帶給諸位的項目就是一種防禦性的投資。一會兒我會請劉總給大家介紹一個債務重組的項目。”
許量心中充滿對王青松的信任，他覺得還是要相信媒體上說的話，那就是中國經濟一定會度過最艱難的時刻，企業家要與國家共克時艱，而投資就是最好的愛國主義行為。
“2019年已經是下半年了，今年開始，未來十年，最賺錢的主營業務之一就是債務重組。債務原本是一種資源，但依靠搞運動的方式去做連鎖加盟店賺取加盟費那是會讓債權人和債務人雪上加霜；用心靈雞湯和高喊口號是無助於解決問題的；這是高智商的技術活，更是資源配置效率的合成能力。兄弟們要記住，產業泡沫依靠金融泡沫解決問題；金融泡沫只能夠被資本市場的市值變現消滅掉；資本泡沫屬於政治勢力範圍，政治泡沫的終極解決方案要依靠文化的力量解決，這就是我最近幾年研究出來的企業經營管理必須要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學說，產業、金融、資本，政治與文化就是中國經濟的五行和五個緯度。”
“不管負債累累，只要保持屢敗屢戰的節奏，就可以走出泥潭，”許量又補充道：“生死之門時隱時現，債務時代限時開啟活路。”
“前幾年，經濟週期景氣，財富泡沫水漲船高，能夠借到錢就約等於賺到了錢，你們盤算一下，只要敢於買了一線城市北上廣深的好房子，哪一個不是賺到盆滿缽滿？大家無債務不歡樂；接下來的幾年，恐怕是無債一身輕才是人生高潮，因為我們都發現了限購限售政策就是把我們的現金關閉在房地產的蓄水池裡面了，錢還是我們的，只不過變不成現金了。此一時也彼一時，風水輪流轉，但從來沒有離開現金為王，產業為奴的格局。”
“我看過一份資料，大家要牢記，從現在開始，把能夠買的房子都賣掉吧，”許量繼續給大家分析：“比如，2017年，我國房地產存量房的總市值大概是270萬億，我們的基礎貨幣只有30萬億左右，簡單計算一下，只要有十分之一的買房者套現離場，那會耗盡我們所有貨幣。”
這席話讓大家驚醒，心中對房價很麻木的防火牆都重新開始活躍起來了。許量知道黃總他們的機構投資了不少的京城房產，用這些事實擠兌一下，或許，他們就會賣掉一些房產，增加公司的流動性。
黃董事長也是資深的投資人，他對許量老師能夠上門指教，充滿感謝。聽了老師的話，他給劉光耀倒滿茶水的時候，接話說：“全民放貸之後就是債務危機，面對非法集資帶來的債務危機，政府有關部門僅僅是嚴厲打擊抓人和判罪是不夠的，還需要依靠投資機構的債務重組計劃來解決老百姓的資金回收壓力的問題。我們參加了許老師的培訓班，就更加堅定認為，債務重組是未來五年，中國經濟的第一大剛需，住房不一定是絕對的剛需。我們一手現金為王，一手智力資本，產業鏈和資本兩條腿走路，謙虛謹慎勢如破竹，焉能不成功？”
大家都笑了，心思各異。黃總的搭檔方總，開心地說：“他們的水深火熱就是我們的大好機會，這話說的不好聽，但實實在在。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負債是能力，而債務危機就是一種病態，是腫瘤就恭喜你，是癌症就安樂死。”
“哪個老闆沒有債務？除了自給自足的小老闆之外，所以，債務重組是真正的剛需生意，渡人渡己，也是做好人好事的好生意，”金總也笑道：“許量老師看好的業務應該不會錯。只是我們提倡的債務重組，不是簡單的債權置換，也不是所謂的依靠精算師計算一下，就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當然，智力資本將在債務重組中起決定性作用；資源整合是主要手段。”
許量微笑點點頭，短暫的時間，喝茶聊天能夠說到這樣的程度，那也是說明了他們這幾個人的關係程度非同一般。劉光耀想看看這幾個人是如何交流和交易的，所以，儘可能是沉默和微笑。
“商道即人道，如果當初我不是對自己狠一點，焉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在慾望高漲的時代能夠冷靜思考的沒有幾個人。我為什麼不會摔跤？那是因為我知道什麼時候前進，更知道什麼時候就地臥倒。臥倒了便永遠不會摔跤，問題只是等待春暖花開之時再次前進而已。”
許老師的話推心置腹，開始讓大家心悅誠服。
“一言不合就買買買，一激動就投資的時代過去了，慾望不再是堅硬的皮球，而是一塊堅硬的石頭。在信用崩潰、通貨緊縮和權威消失的時代，要做好過苦日子和窮人的準備，”黃總點點頭，他也開始帶頭傾訴心裡話。
許量聽了，再次看看劉光耀，想了一下，這才回答黃總的問題：“黃總，你們是我的學生，但更是我的兄弟，我說給你們聽的道理也是拿虧本的教訓換來的，商場中，那裡有什麼常勝將軍？只不過老師的虧損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劉光耀聽了，心中有所觸動，或許，這就是許量的人格魅力，他從來都是說自己的缺點，有一句著名的許量語錄是在說：用優點交朋友，用缺點交兄弟。
“只是我們的知識和水平都很有限，出國去了幾年，怎麼都學不會外國人的生活方式，”方總也接著說：“債務重組需要的是資源、資金和資本的三結合，需要高智商的團隊啊！”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們以往推杯換盞依靠關係，淺嘗即止依據人脈資源做生意的方式已經行不通了。最近幾天，我們都在喝茶談生意，喝酒說感情，都說酒後吐真言，但說話算話才是商人的誠信。”
黃總替許老師說出了答案。許量很滿意，他用手勢鼓勵大家繼續說下去，順理成章地把說教變為了左右逢源的討論會，劉光耀只是微笑不語。
“我們這點可憐的現金，不能坐吃山空啊，如果現金不能流動就不是錢，而僅僅是記賬的符號。一滴水怎麼才能不幹，只能流入大海，我們的現金怎麼樣才能夠越來越多，只能夠去匯聚成基金投資。許老師，你們就帶了我們這些民間金融的倖存者轉型做點新的生意吧！”
黃董事長是金總和方總的帶頭大哥，和許量差不多的年紀，他心中有數，許老師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就很乾脆地把話題引出來，那就是想傾聽一下許老師的項目。
許量聽了黃總的話，立刻要求劉光耀把王青松的項目介紹給三位老總傾聽。劉光耀立刻精神起來。
不再喝茶了，忍住隱隱約約的便意，劉光耀開始介紹王青松的項目，他邊觀察黃總、金總和方總的反應，邊評估許總這次登門拜訪的經濟價值。談到項目介紹的細節，劉光耀的講話多次被打斷，這讓他感覺到了黃總三人的投資誠意。
堅決不和黃總等人吃完飯，許量就推說有要人要會見。黃總就把許老師和劉總送到了公司大門的電梯口。在等待電梯的時候，他們再次交換和確認了兩個信息：第一是黃總三個人的機構可以出資五千萬到一個億作為投資，參與王青松的項目；第二，國慶節之後，他們要去成都考察工廠。
許量帶著劉光耀走出大樓，他提議在北京的街頭上走一走。傍晚，夕陽開始照耀北京街頭，央視大褲衩就在不遠處。走了一會兒，四周開始變成橘黃色明媚的時光，這讓劉光耀心情很好。
許量就在一旁，笑眯眯地問道：“你覺得黃總他們真的會投資王青松的項目嗎？”
劉光耀在紅綠燈路口停下來，對並肩的許量說：“他們為什麼不會投資王總的項目呢？他們不是一再說國慶節之後，就馬上來成都考察項目嗎？”
許量若有所思地說：“問題就在這裡。他們要到成都考察項目只需要說一次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強調三次呢？”
對商業談判的細節解讀不一樣，他們都懶得去看街上行走的美女和美景，不再說話，昂首大步流星向前走。
（以文會友，微信號：wx150385889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