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賞心十六事之暑至臨溪濯足

《蘇長公賞心十六事》

(宋)章甫

濯足休誇萬里流,

但能滌暑便相投。

直將無限炎威氣,

付與滄浪水面收。

想當年,屈原被朝庭放逐,踟躇於汨羅江邊,悲小人當道,哀國將不國,嘆報國無門,面目憔悴,形容枯槁。江邊打魚的老鄉問道:你不是三閭大夫屈原嗎?怎麼落到這個地步呀?

屈原哀慼道: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我能怎麼辦呢?

那打魚人說:你呀你,別人都骯髒,你為什麼不和他們同流合汙?別人都沉醉,你為什麼不也喝個天昏地暗?正是你自詡清高,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屈原冷眼道:你剛洗了頭是不是要抖抖帽子上的灰土?你剛洗了澡是不是要抖抖衣服的塵埃?你和汙濁的人說過話是不是要洗洗耳?你和那些小人握過手是不是要洗洗手?我寧願跳江裡餵魚也絕不會讓自己的清白受染。

打魚人哈哈大笑,高歌而去: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大概意思就是說,水乾淨我就洗洗帽纓子,帽纓子就會乾淨些;水不乾淨我就洗洗臭腳丫子,水就會更髒些。

到了晉代,有一個人叫左思,把抖抖衣服和洗洗腳丫弄得很是高大上,叫什麼“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

正在吃著東坡肉的蘇軾看到這句話,頗是不以為然,濯足休誇萬里流,洗個腳還非要跑到長江去呀?累不累啊!即使到長江把腳洗乾淨了,你不走路回來呀?真是愚不可及。蘇軾喝口酒,微醺道:只要心裡有千仞崗,哪裡不是高山?只要心裡有長江,何處不是萬里浪?

這時,蘇軾的好友王定國的女朋友寓娘說:都喝多了吧,什麼濯纓濯足,什麼千仞崗萬里浪,來來來,再浮一大白,此心安處是吾鄉!

可能都真的喝多了,炎熱的午後,只看到幾個峨冠博帶的讀書人模樣的官人,東倒西歪地坐在門前的清清的小溪邊泡腳呢,還邊泡腳邊高唱:休言萬事轉頭空,又得浮生一日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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