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尋死覓活之路》番外:“宅”在家裡過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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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的春節對淼淼來說,是個特殊的春節,是他大學畢業後渡過的第一個春節,也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宅”在家裡渡過的春節;對全國人民來說,也是個假期最長、“宅”在家裡不外出的春節。

  這個特殊的春節裡,初一拜年、開門炮仗,初二女兒回孃家,初三燒門神紙、禁食米飯,初四祭財神,初五破五放鞭炮------這些風俗都似乎淡化了,這些傳統習慣在這個春節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人們的關注點都被新型冠狀病毒轉移了。

  淼淼大舅家的大表姐一家三口大年三十,從千里迢迢的外地趕回寧西市與長輩團聚。

  大姨家的二表姐遠在內地工作,原計劃除夕那天乘機飛回寧西市過年,因二姐是一名白衣天使,臨時接到緊急任務,放棄節假日休息,加班加點與醫護人員共抗疫情。

  淼淼發現,“戴口罩、勤洗手、過年不串門”代替”春晚、搶紅包、集五福”成為這個春節的代名詞;微信朋友圈以往春節發的狂歡過節、到電影院看賀歲片、商場大采購、KTV唱歌、滑雪場滑雪-----

  在這個春節,朋友們轉發的都是共抗新型冠狀病毒的措施和建議,連家在武漢的大學同學都在朋友圈發了“宅”在家裡旅遊的幾個“景點”:陽臺峰、床頭山、臥室巷、浴缸湖、淋浴大瀑布、客廳大裂谷、沙發遊樂園------

  看著同處一室四年的舍友在微信圈裡的消息,原本為武漢同學捏把汗的淼淼,看著他發來的樂觀詼諧的短信,心中有些釋然。看來,舍友武漢小周依然很樂觀,武漢人民很樂觀,也很堅強。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疫情,淼淼與周圍所有人一樣,1月初從新聞上看到關於新型冠狀病毒的報道,都沒當回事,從早期的風平浪靜,到疫情的擴散,還沒反應過來。

  寧西市政府大年初一就已經通過各種媒介宣傳諸如“為了你和家人的健康,在抗擊新型冠狀病毒特殊時期,建議減少外出和聚餐”之類的短信,這一刻,淼淼才感到不能輕視這個疫情,抗擊疫情人人有責。

  淼淼趕緊把手機微信上的短信給伊家老太太看,退休教師伊老太太覺悟高,馬上通知自家兒女要積極配合政府的號召。

  今年春節跟以往的任何一個春節一樣,所有年貨兒女們都備齊了,放在伊家老人這裡。

  為了減少串門,伊家幾個兒女陪老太太過節,都不外出了,奮戰在工作崗位的孩子們都不能回家,堅守崗位。

  原本預訂的到餐廳聚餐的活動也都趕緊取消了,既然不能外出吃飯,就在家裡安心陪著老人過年吧。

  舅舅拿出了他拿手的飯菜-----烤羊肉串,淼淼與舅舅在姥姥家小院烤著羊肉串。

  只見東西兩邊一樓的鄰居家也都忙著在小院煮肉、烤羊肉串。

  東邊80歲的王奶奶告訴舅舅,她家在市場監督管理局的兒子已經取消了春節休假,在市場上監督檢查,看有沒有借疫情哄抬口罩價格的違法行為,老人已經三天沒見到兒子了。

  聽西邊與淼淼同歲的小姑娘楊梓告訴淼淼,她已退休兩年的肺科專家奶奶前幾天主動請纓重返寧西市人民醫院醫療崗位,投入到這場共抗疫情的工作中,也已經一週沒有回家了。楊梓奶奶曾在17年前在抗擊非典時就是一名精兵強將,有豐富的應急經驗和高超的醫療水平。

  聽說安度晚年的楊奶奶都挺身而出加入了共抗疫情隊伍中,伊家大哥感到很安心,也很感動。淼淼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裡大姨家的二姐早晨在醫院拍的工作照,全身武裝只露出一雙眼睛,他自豪得給楊梓看,伊家也有人奮戰在扛疫情第一線,默默工作著。

  舅舅一看烤羊肉串的孜然不多了,趕緊讓淼淼去小區內大門口旁的超市看看,淼淼穿上大衣,戴上口罩,出門一看,小區行人明顯減少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都匆匆行走,每個人都戴著口罩。

  來到超市一看,有些年貨沒有備齊的人在忙著採購年貨,蔬菜區、糖果零食區、調料區有不少顧客挑選著東西,東北角的海鮮區是空無一人,顯得很冷清。相同之處就是超市工作人員和購物的顧客每人都戴著口罩。

  買上孜然後,淼淼到了結賬處,正準備掃二維碼支付貨款時,想到剛才看見小區大門那位社區女工作人員嘶啞的嗓子勸誡一個外出串門的中年男子,她因為長期說話,嗓子不僅嘶啞了,連純白口罩都被嘴裡的哈氣弄得有些潮溼。

  淼淼返回超市內,拿了一包口罩和兩瓶常溫綠茶結完賬,走到社區工作人員跟前,把一包口罩和兩瓶綠茶遞給她,女同志很感動,也很不好意思,推辭著拒絕淼淼的好意。

  就在倆人拉扯之時,淼淼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竟然是初中同學王輝,現在已經是名寧西市的人民警察了。

  多年不見,倆人很開心,聊了幾句,王輝一臉胡茬,雙眼微紅,眼底發青,一看就沒好好休息。

  淼淼瞭解到,王輝已經十天沒有休息了,他心疼得把一瓶綠茶遞給王輝,王輝沒喝兩口,就聽到身上的對講機呼他,讓他趕緊到小區10號樓一家去看看,一位年近70的老漢哮喘病又犯了,家人在向110求助。

  看著王輝匆匆而去的背影,想著高中好友李超已經主動請纓前往武漢去參與水利設施方面的工作,他大年初二就跟志願組走了。

  淼淼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個關鍵時期也要出把力,哪怕是微薄之力都行。

  他從社區女同志手上接過小紅旗,勸她到門口值班室休息一會兒,喝個綠茶潤潤嗓子,他幫著女同志來負責做來往居民的思想工作。

  已經連著上班十天的女同志身心疲憊了,看著淼淼真誠的眼神,想想也是,眼前這個高個大男孩素質挺高,不如自己去值班室小憩一會兒。

  她告訴淼淼,詢問來往行人,倘若是購物的本小區居民,就讓他們趕緊購完物回家,不要串門了;倘若是從別處前來小區拜年串門的人員,就要勸誡他們原路返回,實在不聽勸,就在登記簿上做好人員基本信息的登記,同時要測測他們的體溫。

  淼淼知道,這個工作不是很難,要有耐心和責任心,聰明的他很快就進入了角色,也許是個頭大、身材魁梧、長得帥氣,也許是遇到的行人都是通情達理之人。

  這一個多小時,進進出出的人都很配合淼淼的工作,淼淼沒有說過多的話,即使這樣,他嗓子都感到有些嘶啞了。

  此刻,他更加理解社區女幹部工作的艱辛了,明白了社區工作者放棄與家人團聚的時間默默堅守崗位的那份擔當和責任。

  小憩一會兒,女同志從值班室出來,忙不迭感謝替她站崗的淼淼,看著這張辛苦而又憔悴的臉龐,淼淼想起了曾在工作崗位上默默奉獻的媽媽伊鬱喆,跟這位女同志一樣,責任心強。

  一想到媽媽,他眼圈微紅,朝女同志深深鞠了個躬,把小紅旗雙手畢恭畢敬呈給這位可敬的工作人員,他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離去。

  回到姥姥家的小院,看著等候孜然的舅舅,抱歉得告訴舅舅,耽誤一個多小時的原因,舅舅看著眼前高大沉穩許多的外甥,右手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淼淼,好樣的。”

  淼淼今年春節的變化,舅舅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以往的淼淼喜歡呼朋喚友,經常外出跟同學小聚。可是今年,不僅單單是因為疫情之事,他性格也已變得沉穩內斂許多,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在家“宅”了五六天,沒有一點浮躁不安的情緒。

  是呀,這個孩子比同齡人經歷得多,磨練的多。伊家大哥仍清晰記得伊鬱喆犯病自閉時,淼淼眼中那無助、無奈而又倉皇的眼神,一米八七的孩子看著媽媽的病狀,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實在是讓人心疼難過,讓人慶幸的事,淼淼在逆境中沒有自暴自棄,沒有頹廢,他迅速成熟起來。

  淼淼拿著舅舅烤好的羊肉串走進屋,舅媽已經做了滿滿一桌豐盛的菜餚,清燉羊排、紅燒牛肉、蒜蓉生蠔、剁椒魚頭、爆炒羊雜、辣子炒雞、涼拌三絲、麵筋菠菜、涼拌麵肺子、糖醋水蘿蔔------非常豐盛,都是淼淼喜歡吃的菜餚。

  伊家大哥一家五口、大姐、小妹和女兒馨兒、淼淼九人陪同伊家老太太過春節,今年春節吃飯的話題不同於往年,大家都關注著疫情的防治態勢。

  吃完飯,馨兒和淼淼收拾廚房,大表姐拿著拖把清掃餐廳。淼淼大姨在陽臺上做著瑜伽,小姨在小臥室看著一本新買來的書籍,淼淼舅媽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手機閱讀著最新訊息,淼淼大舅與女婿、外孫圍著伊家老太太說笑著。

  看著家裡人都宅在家裡,自我隔離,淼淼打量著穿著家居服的表妹馨兒,調侃道:“馨兒,你年前做得準備算是白費了。”

  沖洗碗筷的馨兒歪著腦袋迷惑得問道:“啥準備?”

  “燙頭染髮,做指甲、接睫毛、買衣服。”

  “哎哎哎,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是萬萬沒想到,一件家居服能扛過一個春節,哥,都過了破五了,我是一天沒出門呀,漂亮衣服都沒人欣賞。”

  兄妹倆人打趣道,只見舅媽拿著手機現身說法:“馨兒,快看看,這個人應該是你們追捧的大人物、大明星,你的那個某歌星、某明星,疫情出現了,他們在哪裡呀?”

  淼淼看著舅媽手機上鍾南山凝重的臉,與妹妹互看一下,馨兒吐了下舌頭,汗顏道:“舅媽,我知道了,鍾爺爺是我最敬重的人,以後,我就是他最忠實的粉絲,鐵桿粉絲,南山粉絲。”

  望著馨兒俏皮的模樣,舅媽拍拍她的腦袋瓜,語重心長道:“孩子,你也不是小孩了,都是大三的學生了,應該有正確的三觀了。”

  望著手機屏幕上,83歲的鐘院士凝重深沉的臉上,眼角滑落的那顆眼淚,淼淼腦海中跳出一句話:“為什麼我的眼淚常含淚水,因為我深愛著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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