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飛往莫斯科的近十個小時裡，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從空中俯瞰那一望無際的西伯利亞凍土帶了。只有走進俄羅斯你才能感受到，這個國家的地域範圍之廣袤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在俄羅斯，一旦你離開建築密集的市區，就會發現比比皆是閒置的土地資源。離開機場，當我們沉溺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裡的浪漫幻境，乘車駛入莫斯科市郊時，一下子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大片大片未被開墾的荒地。
莫斯科雖然是俄羅斯的首都，但與俄羅斯另一大城市聖彼得堡精緻的歐式建築相比，是一個大而略顯粗曠的城市。整片深黃色基調大而集中的前蘇聯式樓群建築，似方形圍屋般佈滿了莫斯科的主要街道，其特色就是樓群體形巨大，房屋佈局密集，一個建築群裡房屋東西南北四面朝向皆有。街道比較寬闊，但路邊處處可見隨意停放的車輛。據說因為這裡不缺空地，除市中心繁華區外，街道路邊車輛皆可以隨便免費停置。路面上大部分車輛行駛速度極快，風馳電摯，司機個個頗有戰鬥民族風範。
俄羅斯雖地跨歐亞兩州，但因佔國民大部分的東斯拉夫民族血緣關係，多數俄國人還是認同自己是歐州人。在俄羅斯旅行你會看到，大多數男人都長的高大帥氣，舉止優雅；大多數女孩都長得亭亭玉立，容貌非凡。不誇張的說，在莫斯科街頭，你會看到滿大街到處都是俊男靚女。
然而事情總是有著正反兩個方面，據說俄羅斯男人不顧家，愛酗酒，長壽的似乎少了些。據說俄羅斯女孩似乎更喜歡中國式的顧家男人，近些年來，隨著兩國人民的密切交往，也確實有不少俄羅斯女孩嫁給了中國人。但需要有思想準備是，大部分年輕時亭亭玉立的俄羅斯美女到中年大媽後身材就快速走形了，與姑娘時的容貌相比，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雖然如此，你會看到俄羅斯的服務行業，處處都有胖大媽的身影，而且還十分敬業和藹可親。
來到這個曾經歷史上的最大社會主義國家都城，你會發現俄羅斯十分崇尚歐州文化。無論是裝飾華麗的東正教堂裡的彌撒儀式，還是遍佈全國曆史悠久的博物館文化，無不在向正宗的歐州古典主義形式靠攏。但俄羅斯的這些努力似乎並未受到西、北歐國家認同，甚至原來的小兄弟東歐國家，在前蘇聯解體之後也在文化和政治上與俄羅斯離經叛道了。我從俄羅斯轉道北歐訪問時有一個明顯的感覺，當與俄羅斯毗鄰的北歐人談起俄羅斯時，他們大都會嗤之以鼻，似有一種彼為異類的不屑。在這兩個地域訪問遊覽時我有一種這樣印象，俄羅斯人在文化風俗、生活方式等方面似乎在拼命爭取作為正宗歐州人的認同感。可在自視血統純正的歐州國家眼裡，俄羅斯人依然被看成一個野蠻的“北極熊”。回顧歷史上俄羅斯與其它歐州國家連綿不斷的戰爭衝突，除了在地緣政治上的領土與資源爭奪之外，歐州文化上的求認同與反認同也是其中重要原因。
在生活方式上，俄羅斯餐飲似乎在沿襲西方習慣，刀叉餐具傢伙什齊全。但人們對其餐飲文化代表的記憶依然是“伏特加、魚籽醬、酸黃瓜和粗麵包”，好像少了些精緻和高雅。這大概與俄羅斯歷史農業遺留文化有關，而在西方人看起來是土氣上不了檯面。
俄羅斯衣著文化雍雍華貴，男女穿著極為講究，冬日皮草最為盛行。但在西、北歐人眼裡，俄羅斯服飾奢飾有餘，品味不足，似有暴發戶的感覺。
俄羅斯重工製造業比較發達，但產品結實耐用卻不精緻。我曾有一個前蘇聯時代的電動刮鬍刀，雖然外形傻大笨粗，但多年一直能用且不出毛病。在西方，俄羅斯產品常常是他們餐桌上譏笑挖苦的談資。
歐州人以普世文明價值觀念自居，俄羅斯人以戰鬥民族風範為傲。西方人講究紳士風度，而俄羅斯人一抄酒瓶就喝高，一言不合就打架的兇悍民族的特質也常常被西方人所詬病。
但歷史上國家和民族的恩恩怨怨誰又能說清楚呢。四十多年前，我當兵來到黑龍江的中蘇邊境，當面之敵就是前蘇聯的俄羅斯人。入伍後的第一張照片就是我端著衝鋒槍向俄羅斯方向瞄準。1979年中蘇兩軍劍拔弩張的邊境對峙時，作為當時東北前線邊防部隊一個參謀的我，差點就把自己的生命奉獻在那裡。四十年後，我作為一個大學的代表團長訪問俄羅斯，與俄方大學諸多領導共商合作並把酒言歡。這些巨大的反差隨著歲月流逝不是也變得十分平順了嗎？
（老兵老謝寫於莫斯科，修改於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