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苜蓿花正開

絲路的春天,從每一片綠色的甦醒開始。柳吐翠,草發芽,連路邊綠腴的野菜都不甘寂寞地表達香美的春意。舌尖上的敦煌,春天的野味不可不嘗,除了狀如銅錢的榆錢、被稱為“婆婆丁”的蒲公英、田間地頭的馬齒莧,還有一道看似尋常但更有歷史印跡的味蕾邂逅;它從遙遠的西域跋涉而來,又帶著幾分傳奇的演繹,它——就是苜蓿。

敦煌苜蓿花正開

百度百科上的“苜蓿”——

“苜蓿,是苜蓿屬植物的通稱,俗稱金花菜,見載於陶景宏《名醫別錄》。是一種多年生開花植物。其中最著名的是作為牧草的紫花苜蓿。苜蓿種類繁多,多是野生的草本植物,亦有栽培,有些地方將其嫩苗醃作菜蔬。

中國產的苜蓿主要有三種,營養價值很高,具有清脾胃、利大小腸、下膀胱結石的功效。苜蓿含有最豐富的維他命K,成分之高,駕乎一切蔬菜之上。苜蓿的原產地並不在中原地區,當西漢張騫分別在公元前138年和公元前119年兩次出使“西域”,加強了內地同“西域”之間的經濟文化交流——苜蓿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傳入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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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裡的“苜蓿”——

自古以來,一草一木,足以暢敘幽情。有個現代詩人曾寫道,“盛開的苜蓿花,點亮故鄉的眼睛。紫色的妖豔盛開一地,醉人的芬芳,凝結成香甜的蜜......” 我最喜歡的,還是古人的詩賦寄情,那些隱藏在古韻中的花木情懷——

《題苜蓿峰寄家人》 岑參

苜蓿峰邊逢立春,胡蘆河上淚沾巾。

閨中只是空相憶,不見沙場愁殺人。

《送劉司直赴安西》 王維

絕域陽關道,胡沙與塞塵。

三春時有雁,萬里少行人。

苜蓿隨天馬,葡萄逐漢臣。

當令外國懼,不敢覓和親。

《茂陵》 李商隱

漢家天馬出蒲梢,苜蓿榴花遍近郊。

內苑只知含鳳觜,屬車無復插雞翹。

玉桃偷得憐方朔,金屋修成貯阿嬌。

誰料蘇卿老歸國,茂陵松柏雨蕭蕭。

《寓目》 杜甫

一縣蒲萄熟,秋山苜蓿多。

關雲常帶雨,塞水不成河。

羌女輕烽燧,胡兒制駱駝。

自傷遲暮眼,喪亂飽經過。

敦煌苜蓿花正開

絲路記憶中的“苜蓿”——

古詩中的苜蓿,多與“西域”聯繫在一起。毫無疑問,它和眾多遠方而來的葡萄、石榴、胡麻、胡瓜,還有汗血寶馬一樣,跟兩千多年前的漢代大咖張騫緊緊聯繫在一起。

從資料記載來看,苜蓿原產於古波斯的米甸(Media),也就是今天的中亞細亞、外高加索和伊朗一帶。而苜蓿從西向東,植根於東方土壤的遷徙歷程,也是一條路、一個人的光環加持——公元前139年,一個身份卑微的漢中人張騫,把握住了時代的機遇,受命於漢武帝,從長安(今天的西安)出發,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探險外交之旅,也為方興未艾的漢帝國,打開了一片廣闊的世界。

被後人稱為“鑿空之旅”一點都不為過,令漢武帝和張騫都不曾想到的是,本是作為軍事戰略意圖的出行,卻為一條偉大的古代陸上商業貿易路線奠定了基礎,也打開了東西方農業文明交流融匯的大門。要感謝這位“博望侯”,至少帶來了紅花、蠶豆、胡麻、大蒜、石榴、葡萄等十多種異域之物,還有本文的主角:舶來的苜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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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騫出使西域路線圖

這種一年生或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自此根植於中原。《史記》和《漢書》是我國最早記載苜蓿的史料——

《史記· 大宛列傳》:“大宛之跡, 見自張騫。…… 宛左右以蒲陶為酒, 富人藏酒乃萬餘石, 久者數十年不敗。俗嗜酒,馬嗜苜蓿,漢使取其實來,,於是天子始種苜蓿、蒲陶肥饒地,及天馬多,外國使來眾,則離宮別觀旁, 盡種葡萄苜蓿。”

《漢書· 西域傳》:“ 大宛國, ……。大宛左右, 以蒲陶為酒, 富人藏酒至萬餘石, 久者至數十歲不敗。俗嗜酒, 馬嗜目宿。……多善馬,……張騫始為武帝言之, 上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馬以請宛善馬, ……於是天子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將兵前後十餘萬人伐宛。連四年, ……後歲餘, ……漢因使賂賜鎮撫之,……宛王蟬封與漢約,歲獻天馬二匹。漢使採蒲陶、目宿種歸。天子以天馬多,又外國使來眾,益種葡萄目宿,離宮館旁極望焉。”

這說明大宛國盛產苜蓿,並由漢使將苜蓿種帶歸我國,天子將其種在離宮別館旁。《漢書·西域傳》還提到當時的罽賓國(今印度西北克什米爾地區):“地平溫和,有目宿雜草......種五穀葡萄諸果 ”,這也是漢代苜蓿的來源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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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踏匈奴》 漢朝驃騎將軍霍去病墓石刻

為什麼漢代如此重視苜蓿的引進栽培?就是為了飼養良馬。“天馬銜來苜蓿花,胡人歲獻葡萄酒”的詩句也說明此前中原漢人並不知道用苜蓿餵養良馬。漢朝景帝時期朝廷開始設苑養馬,可是主要在北地(今內蒙古河套地區),當時尚不包括河西走廊。漢武帝時才在河西各地設立苑監牧養馬匹,每匹馬每天食粟一斗五升,這可是不小的糧食消耗。當張騫通西域後,引進的苜蓿就是用來餵養龐大的馬畜群體。

到了唐宋,西北地區種植苜蓿已頗為廣泛,到明代苜蓿以“三晉為盛,秦、魯次之,燕、趙又次之,江南人不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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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銅奔馬 武威雷臺漢墓出土

關於張騫出使西域帶回苜蓿種子,還是帶來西域大宛國有汗血寶馬和有一種馬最愛吃的飼草的消息,學界的認識到目前還不統一。雖然“ 苜蓿原出大宛, 漢使張騫帶歸中國” 已被廣泛接受, 但缺乏直接的史料證實。從出使西域的背景、動機目的, 乃至艱難歷程和當時漢朝對苜蓿的需求看,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不可能帶回苜蓿種子;但第二次是否帶回來,還需進一步深入研究與考證。

之所以將苜蓿等植物的引入歸功於張騫,許是出於人們對他的敬佩和對鑿通西域的紀念——當然,張騫為漢朝帶回了大宛國盛產苜蓿的信息是確定無疑的,這也為後來“ 漢使取其實來, 於是天子始種苜蓿” 奠定了基礎。要沒有他捨身前行的精神,和同伴們十餘年的努力鑿空,中國人吃到正宗的葡萄和苜蓿,估計還要推遲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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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騫出使西域圖》莫高窟第323窟

敦煌飯桌上的“苜蓿”——

唐宋時,敦煌已有堪稱發達的園囿經濟,除了私人經營蔬菜的種植和買賣外,許多寺院都擁有菜園,品種有蘿蔔、生菜、蔓菁、蔥、蒜、韭菜、葫蘆、豇豆、苜蓿等。敦煌文書S.6981號記載:“五月廿三日,粟肆鬥,壘苜蓿園看十鄉判官用。”

一千多年之後,如今的苜蓿搖身一變,成了餐桌上的美味。每到春天苜蓿剛剛發芽的時候,敦煌當地人就會摘下它的嫩芽,涼拌、素炒、炒蛋或者做成各種苜蓿麵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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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品嚐苜蓿覺得口感很熟悉,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南方的“草頭”,又叫三葉草,怪不得似曾相識。小小的一片植物,承載著無比厚重的歷史符號,還有幸運祝福,卻在這數千年來的中西土壤中,隨風搖曳。據說,四葉草是苜蓿草的稀有變種,大概十萬株裡只會有一株是四葉,找到它,你就能找到幸運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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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資料部分參考知網及百度。也歡迎您在後臺留言,分享你的觀點與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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