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一直以來,想走近謝家大院。但每次去,除了威嚴的深宅大門敞開著,院內的百年木蘭樹撐開枝丫兀立著,就只有綠植掩映小巷道的幽僻,古宅院牆的牢實寬厚,內宅老屋的木門緊閉,寂如荒郊僻野、深不可測、茂盛野芨藤蔓爬滿井壁的古老絞車井,以及聞人聲不見其蹤影的詭異。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於是,在這座估計有上百年曆史的深宅大院面前,一次次地望而止步,又一次次地失意而返。可它的神秘又是如此地誘人。就像一位獨坐洞房的新娘,蓋頭遲遲沒被掀起,她的真容不曾顯露。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已近暮春之時,春風像羞澀的深閨女子走進陽光裡,撩撥著俊男靚女們的髮梢和衣襬,催著他們邁出門去欣賞將盡春色。

不愛出門的我,也耐不住這春風的催促,急急地跨出門,往建水古城區走去。行至臨安路文廟正門上去一點的街口,一個不小心,“撲稜”一腳,又習慣性地踏進與建水文廟僅一牆之隔的武廟街。卻見這條久違的老街區裡,春筍般冒出了不少民宿。寬一些的街面上,停了不少外地車輛,有零散遊客在古巷裡遊逛,邊走邊欣賞巷道兩旁伸出院牆的青枝綠葉和各色鮮花。

不覺又站到了武廟街17號謝家大院門前。這座古老院落總是讓讓你走不近它,原因據說是謝家後人喜清靜,不願被外界所擾,也因了這層因素,使謝家大院的神秘感越發地加重了。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記得第一次去謝家大院,是20餘年前了,作為原建水報社的一名記者,常在胸前掛臺需裝上膠捲拍攝的“美能達”相機。建水古城區域廣,古街小巷多,不熟悉的話鑽進七彎八拐的巷道里會迷路。雖說不是在建水古城長大,但居住建水已多年,可對建水古城區的小街小巷總也逛不完、探不清。那次是去位於武廟街的老縣福利院採訪,不覺跨入這個深巷,一下子見到謝家大院,有種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好奇和狂喜。

站在謝家大院大門前,立時被這座堪稱建水最大氣、最俊朗的八字大開、氣派非凡的大門給吸引住了。據說名聞遐邇的朱家花園,其大門也是參仿謝家大院大門而建。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謝家大院大門屬於建水合院民居中常見的“牆垣式”大門,而其又是牆垣式中最高規格大門形制——五段式,即由三開間門樓和兩側八字牆組成。這種形制大門看上去氣勢雄偉壯麗、氣派莊嚴,一般為官紳富豪顯貴人家才有,足見謝家當年的豪門風華。

歲月風煙磨蝕了世間萬物,古老氣派的建築也因年久失修顯得斑駁老態,門前三級石階之上,五段式豪門前兩側花臺荒草滋長、石縫裡的枯草隨風搖曳,有一種歲月悽艾、孤清冷寂的感覺。一位從門前經過的古稀老者,抬眼瞅了瞅謝家大門和在門前拍照的我,又杵著柺杖踽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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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歲月給這座古宅留下了難以抹去的滄桑,但門樓趨於完美的精緻雕刻,木柱、基座用料的考究,以及敦實厚重、歷久彌新的穩固建築,使這座百年門庭風華不減,風采依舊。尤其門樓兩側的八字牆上,還繪有畫風俊朗飄逸的鳶飛圖。這種圖案在建水的合院大門處並不多見,建水文廟“珠泗淵源”坊兩側牆上,倒是有“魚躍、鳶飛”的筆鋒遒勁書法字樣。“飛鳶”與“魚躍”出自《詩經》裡的一首小詩《大雅·旱麓》:“鳶飛戾天,魚躍於淵。”“鳶”即老鷹,喻示自然規律之道。鷹在天空飛翔,魚在水中騰躍,形容萬物各得其所。

站在謝家大院門外,一眼即能瞅見門樓裡面的照壁、二進院青磚砌就的磚柱。

門簷重重,庭院深深,豈能不勾起跨進院門內一探究竟的慾望?

踩著門前的青石板路面,登門樓三級青石臺階,過古老厚實的斑駁門檻,裡面照壁門洞拱形門頭、“循規蹈矩”四個鐫刻於一塊條形青石門楣上的大字映入眼簾。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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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水合院民居中,常見“循規蹈矩”四字,朱家花園、團山民居中也有。意指遵守規矩,不得違反。這也反映出建水民居“男子晝無故不處私室,婦人無故不窺中門,有故出其中門必掩其面”的“禮教”思想痕跡。

過照壁拱門,稍微偏左的地方,有個二進院,院門框架皆為青磚圍砌,門庭頂端瓦當飛稜,造型別致。中間木門古樸厚重,木質門檻雖歲月滄桑痕跡濃重,但不失厚實耐用,穩固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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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門去,直行是一條悠長的巷道,巷道兩側綠植成蔭,花枝招展,院牆斑駁。疏風過處,落葉飄飄,清幽莽莽,風煙突起,頗有跨入久遠時代的穿越感。

巷道盡頭有道門,卻上了鎖。對於門內境況,君子不可窺,故作罷。其實院門左側,風景猶佳。一株粗壯、高大的木蘭古樹靜植於此,主幹呈虎口形分做兩岔,右岔直上雲天,往上又分為兩個主岔,枝丫伸展,掩映古屋;左岔斜長出去,像一隻手臂伸至另一株老樹,與之親密纏繞。樹杈與老枝茂葉間,一座牆體斑駁、簷角飛翹的老房子隱現期間,可惜陳舊的木門緊閉著,門上還貼了張有“謝絕參觀”字樣的紙條。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以後由於工作關係進入武廟街,又忍不住誘惑地去過幾次謝家大院。有次還在進大門左側、隱於一條深巷裡的絞車井旁,碰到位浣衣女,問其謝家大院情況,她說不清楚,自己是租客。後瞭解得知,住謝家大院的人,有當年政府分配住進去的居民、亦有租住客,還有不願外人打擾、喜歡清靜的謝家後人。

這個暮春,我又一次參訪謝家大院,站在大門處,忽然發現八字牆面重新作了粉刷,門前兩側花區已作了清理,並種上了幾壟枝葉碧翠的非洲茉莉和一些其他花木,只是牆面不見了以前的“飛鳶”圖。最惹眼的,是門坊上多了副紅底黑字、用繁體字書就、橫批為“芝蘭繁茂”的對聯:“百年謝宅尚遮風雨,一株寶樹仍蔭子孫”。

進得門去,照壁門洞牆面也作了粉刷,裡面門庭處也貼了副橫批為“尋常人家”的繁體字對聯:“讀書做事過日子,敬老愛幼睦友鄰”。再往裡,還是木蘭古樹依舊,幽僻巷道依舊,內院房門緊閉依舊的隱秘感。倒是一進大院左側的青石板小巷道內,那口跟大院一樣歷史悠久的絞車井,還是井洞幽深,井壁芨芨藤蔓茂盛,鐵製絞車肅立,拴著棕繩的水桶齊備、井水清澈、能映出人影,有了一些深院僻所的靈動之氣。一位打小生活在武廟街的五旬女子告訴我,絞車井用於絞水的絞車,以前是木製的,後因朽壞,被曾住過謝家大院的部隊改成鐵質絞車。她還說照壁門洞進去左側的“二進院”,系謝家管家所建。當然,其真偽無從查考。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忽一日,從“美篇”看到篇文章:《建水謝家大院家族新年盛會》,作者為“曉雪”,發佈時間是2018年1月2日。文中以圖文並茂的形式,敘述了謝家後人在省城昆明聚會的盛況。

“建水謝家大院走過了100多年的歲月,也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謝家子孫……謝家人身居各地,很長時間未能彼此見面。2018年元月1日,這是一個值得記住的日子!在新年之際,謝家人從各地趕來,在昆明歡聚一堂。這是謝家人的盛會,是謝家人幾十年來的夙願!”

“謝家長輩八奶孫雲講述謝家的故事,重溫謝家家訓:‘忠孝為本,循規蹈矩’,希望謝家後人把正正派派做人、勤勤懇懇工作 ;認真做事,知足常樂,急公好義的優秀品質和優良傳統永遠傳承下去……”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曉雪”的敘述情真意切,雖只作圖片配文式的簡述,但謝家歷史脈絡漸顯清晰。謝家老祖名為謝希曾,家族史百餘年。從合影照片看,參與聚會的謝家大院後人有老少30多人,穿件深色外套、頭髮銀白的謝家長輩“八奶”孫雲(年逾九旬)和穿件羽絨服、戴條紅圍巾的“十奶”胡若雪(八旬多),看上去面色紅潤,精神矍爍。謝家大院後人“樹”字輩 “開”字輩親人分別合了影。

“曉雪”還以謝希曾的兒子為主線,對照家譜人物關係,分別以聚會各家合影照片,對大兒子謝石麟、二兒子謝毓麟、四兒子謝楨麟、八兒子謝嘉麟、九兒子謝郊麟、十兒子謝玉麟的家人作了介紹。

字裡行間和圖片裡謝家大院後人們其樂融融的一幕幕場景,正如“曉雪”所言:“謝家人如謝希曾老祖所願: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長年常青、開花結果。”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於我,雖然未能走近謝家大院,但也“走近”了謝家大院的歷史和後人,儘管謝家大院的深宅老屋沒能一睹其真容,但它神秘的蓋頭已被掀起。

想起北宋政治家、文學家歐陽修的《蝶戀花·庭院深深深幾許》裡的詞:“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掀起建水謝家大院的蓋頭 深宅老屋斑駁而古老

此時的謝家大院,儘管是暮春時節,一重重的“幕簾”依然遮擋著人們的視線,但在春陽裡,院牆內獨燕繞飛的影姿、榴花櫻紅的景緻,依然凸顯著暮春的張力,給人以無盡的遐想。

套用臺灣著名散文家張曉風《歲月在,我在》一文中的話語:“樹在。山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

樹在。房在。大院在。歲月在。我們都在。建水謝家大院,你今後的世界必定會更精彩!

(文中老圖片來源於網絡)


來源 | 古城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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