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老家又到槐花香
文 / 孫瑞
老家萊陽沿海丁字灣畔的那個小山村，有個小南院，長著一顆飽經風霜的老槐樹，皮膚粗糙，其貌不揚，但每年五月槐花盛開，看遠處就聞到槐花的馨香，在微風的吹拂下，沁人心脾，撲面而來；遠遠望去，密密匝匝的，晶瑩潔白。
槐花屬於大自然賜給人類的時令珍品。吃槐花最佳時間也就一週時間，一不留神，便稍從即逝。
這時，我趕忙跑回家，急三火四地從窄小的夾道里找來一根四五米長的竹杆，再找一把鐮刀緊緊綁在在竹竿另一頭，然後拐著一個大號的圓兜，隨即叫著身邊的弟弟妹妹跟著，朝著小南院那棵刺槐奔去。
院裡不大，樹四五米高，院牆有一人多高的亂石徹成。
我爬上牆頭，雙手不停地揮舞著竹竿上鐮刀，從大的樹幹旁削下筷子粗細的樹枝，一枝枝槐花從空中飄落下來。有時候會掉在頭上。
紛落的槐花，可樂壞了下面的弟弟妹妹，個個把槐花擼下來，放進鼻子上聞聞，小手不停地搖晃著一串串花蕊。
妹妹好奇的說，怎麼這槐花有點像供銷社賣的雪花膏味，香噴噴的，真好聞。
槐花散發淡淡的清香，吸引著蜜蜂花叢和身邊蝶舞。
枝條上長滿了鋒利無比的小刺，稍不留意，那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這棵刺槐，每條樹枝的花都開的非常均勻，沒有一點“偷工減料”，無論大枝小葉，都不吝嗇，競相綻放。採光好的樹枝，花開能早幾天；背光的地方，能晚一兩天開。
槐花雖雖然沒有桃花那樣熱情奔放，也沒有梅花的冰肌玉骨，但默默無聞、樂此不疲地奉獻給人類甘美清香的天然佳品。
我抬頭專心致志地削槐花枝，蜜蜂在我身邊不停地飛舞追逐花蕊，一旦不小心與蜜蜂狹路相逢，被蜜蜂蟄上幾針，那就更疼痛難忍了。幸好母親事先給我上了一“課”：萬一蜜蜂落在身上或者臉上，就裝作沒看見，千萬別打激怒它，一旦招惹會叮你一口，蜂刺會起個大疙瘩，疼好久。
一會兒功夫，樹枝噼裡啪啦落下一堆，弟弟妹妹把一朵朵槐花，一一摘下花蕊，放在圓兜裡。
我們拐著一圓兜“戰利品”回家，母親看到滿滿的槐花，心花怒放，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晚上，母親就地取材用槐花煎餅犒勞我們。
我從小愛琢磨做飯，研究魯菜，遺憾最終沒當個廚子。
只見母親先把槐樹花用大鍋燒開水中焯一下撈出，然後再過遍涼水，再把槐花放在面盆裡，放適量的鹽、蔥花、麵粉、味精、水等攪拌成糊綢狀備用。
我在鍋臺前點燃麥秸草，與大鍋內刷層薄油幾乎同步進行。
母親將麵糊雙手團成餅，放入鍋內均勻攤平。燒火不同兒戲，一不留神，就會糊鍋底。母親再三叮囑我，要用七八根麥秸在鍋底均勻燃燒，小火慢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槐花餅下鍋時，被油濺起“刺啦刺啦”聲，像炒菜爆鍋發出氤氳，香噴噴的，沒吃就直流口水。大約三五分鐘時間，槐花餅待雙面煎黃後剷出即可。
母親把煎好槐花餅放在泥巴燒製的飯笊籬裡。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槐花餅，差點走了“神”。母親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情，順手撕下一塊餅，塞進我嘴裡。
那一口餅，味道簡直是絕了。
待煎餅的流程全部結束後，母親捨不得刷鍋，然後再在大鍋添幾瓢水，待水開了再放玉米麵攪勻，熬餅子面粥。為讓粥粘稠，在水裡特意加一小勺食用鹼。
晚上一家人圍著這頓饕餮盛宴，槐花餅就著開春甜絲絲的放漿地瓜，樂的一塌糊塗，個個撐的肚兒圓。槐花的清香，加上焦黃的面香，糯香可口，一家人陶醉在氤氳的香氣中。
焯好的槐花，不吃就容易壞，第二天，母親將槐花，剁碎，加粉條、蝦皮、蔥花、食鹽、麵醬、豆腐乾，最後用花生油凝固的油底子等，攪拌均勻，包一鍋地瓜面槐花包，飽餐一頓。
儘管包子比較清淡，沒有什麼油水，但香香甜甜的槐花包子，營養豐富、美味可口。
包子與大蒜配伍，堪稱一絕。每次吃時候再掰一瓣大蒜就著，玉米粥熾熱，大蒜的辛辣，槐花的清香，競相瀰漫家的上空。
槐花餅、包子既營養又開胃，一直是我津津樂道的甜美童年。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小南院曾經給我童年帶來許多歡樂的槐樹，也被人們砍伐了，蓋上了房子。
進城以後，每年五月槐花香，母親都要到市場買十斤八斤的，回家摘一下，焯好，先煎頓槐花餅，包頓包子讓我們過過癮，剩下來的用冰箱保存。
改革開放後，家庭條件也隨之好了，母親再做槐花餅，特意加上幾個雞蛋、十三香、花椒粉提味，那更是錦上添花，美上加美。
與以往不同的是，過去吃槐花看時令，如今冰箱的普及，想吃槐花餅，隨時可以化開凍。
槐花不僅食用，還是一味中藥材，具有清熱、消炎、清肝火、降血壓的功效，可以直接食用。
槐花味苦，性微寒，無毒；已開者為槐花，未開者為槐米，其果為槐角，入藥可生用、炒用、炒炭，具有涼血止血、清熱瀉火的功效。對血熱出血、肝火頭痛、目赤腫痛、喉痺、失聲等均有作用。
槐花能增強毛細血管的抵抗力，減少血管通透性，可使脆性血管恢復彈性的功能，從而輔助降血脂和防止血管硬化。
槐花屬於性涼，所以平常脾胃虛寒的人不宜食用。肝火上炎、肝陽上亢的高血壓患者就最適合用槐花了。
又到萊陽五月槐花香。清香撲鼻的槐花，也勾起我對於故鄉和童年生活的美好回憶和無比眷戀……
【作者簡介：孫瑞，山東萊陽人，中專畢業。從事新聞宣傳工作二十餘載，先後有數千篇新聞、數百篇散文作品被《人民日報》《齊魯晚報》《煙臺晚報》《青島早報》等媒體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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