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剛上來的時候，一坐上大皮椅，確實有那種暢爽的小風在身邊遊蕩，卻很快地呼呼飄過。一晃這種日子就過了多少年，眼看著就要退下來了，這倒好，說什麼的都有，有的人說，退下來了你就萎靡不振，唉，還沒等著退下來的那一天，我已經萎靡不振，累得象帶孫子，，，”
抬頭看了看他，腦子裡想起曾經陪他去部裡辦事的時候，他低聲下氣的模樣。
“權力不是男人的“春藥”麼？”我一邊說，一邊順手在手機上一查，了不得，這話還是基辛格，基老爺子說的呢！
他稍微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應該說是早就存在的古老的生存法則，是生存的本能。慚愧，我們這“七品芝麻官”的老頭子，還用得上“春藥”？又有什麼基因需要延續？現在的生存就是準備著頤養天年”。
我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權力是由生命的原始進化而來”。
他說道：“權力這東西，進而延伸到“權利”，只有你到了這一步，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現實會告訴你：權，就是責任、負責，力，就是使勁去幹，利，就是那一點年薪，當然還有精神層面的東西。給了你這個權力，就意味著你得使勁地去履行職責，要麼擼袖子，要麼擼帽子。給你了這個權利，就是讓你知道，它和什麼是扯得很緊的。把權利看得太重遲早有一天會被壓癟。”
“這真的是高危行業啊”我半開玩笑地說，想起了他“跑部錢進”的情形，真的是危險。還好他的工作進展緩慢，不知道是他故意一拖再拖，還是感覺到了什麼。一年後，另外一個與我們同樣去部裡辦事的同行，事情辦妥下來，人卻進去了。老莫真的是幸運。他目睹過更多微妙的變化，也置身於這種變化之中，觀察過這種變化，正是他的心裡的那點責任，才避免了自己的災難。後來有一次，他偶爾跟我說起上面來人找過他，瞭解他曾經在京的一些事情，從此，他再也上不去了。
我望著他，看見他臉上有點沮喪的神情。
他接著說道：“自己既不是人中龍鳳，更不是酒囊飯袋，為革命工作已經是盡心盡力，已經是問心無愧，到了這年齡，精力擺在這，經歷和見識也不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對眼前的東西還不能審時度勢？或者說，反正還有幾年，那就混呀，混到點，守著這“五斗米”穩妥著落就是了。還想怎麼樣，對單位和自己都是一種災難和危害。老而不死是為賊， 對自己是由愚笨正在導演著的悲劇，認識你自己才是最高智慧，，，”
“你不是這樣的人。我倒願意我們沒上這兒來，糟糕透了”我一邊說著，卻望著眼前看不到盡頭的被風吹得不停搖擺的油菜花。
“來，我們喝了這杯”他起揚頭，把杯子裡的酒倒進嘴裡，咕嚕一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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