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紅豆書侶閱讀計劃
北鎮中學
燕雨璐
作者: [意]馬西米利亞諾·威爾吉利奧
出版社: 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人生的困擾大抵來自四個方面：不可避免的死亡、內心深處的孤獨感、我們追求的自由以及生活並無顯而易見的意義可言。”這是此書封面上的一句話，書中再未出現，卻字字包含在其中。
死亡，一個敏感而沉重的話題。書中的主人公米歇爾被醫生診斷為癌症患者，僅剩不超過五年的壽命，在漫長而痛苦的治療過程中，他逐一審視了身邊的每一個人的生活狀況，最終悲哀地發現，不幸是他自己的，即使他離開世界，別人的生活仍在繼續，仍多姿多彩，甚至更加美好、進一步發展。死亡誰都無法避免，而誰都不願意接受，更何況是正值壯年，不該承受這一切。米歇爾悲傷，悲的不是將要死去這一現實，而是太多太多的心願未遂；米歇爾痛苦，痛的不是癌細胞的繁衍和折磨，而是自己此生價值未現，離世也不足留戀。但在悲傷和痛苦之後，米歇爾將生活重新拾了起來。他告別了那件老古董般的無名氏傢俱，告別了滿牆的綠色黴菌，告別了包裹在騙局表面的所謂《虔誠》，他將頹敗和萎靡從生活中漸漸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點一滴的幸福和溫暖。生與死，既對立又統一。當死神為米歇爾的生命無情地縮減倒計時的數字時，也使他學會了珍視現存的一切。死的脅迫，使人更能懂得生的美好。誰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死，但誰都有權主宰自己死前該如何生。此書的最後一部分明確提及了死亡，卻將主人公米歇爾的最終命運描寫的撲朔迷離、朦朧虛幻，像是在向讀者傳遞如此的信息：死生已無那麼重要，何為真實，何為想象，自己定奪評判。只需相信，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孤獨，不在於軀殼隻身獨立，而在於靈魂自隱一方。米歇爾並非隻身一人，他有可以時常聯繫的父母，有結交多年的“朋友”，有同樣經受黴菌和斷電痛苦的鄰居，有保潔員“破布小姐”，有催交稿的主編。但毫無疑問米歇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身陷孤獨的深淵中無法自拔：女朋友的無情離去、與家人的隔閡、永遠還不清的房貸、佈滿黴菌的牆壁……種種打擊和挫敗的總和一拳拳將米歇爾打至孤獨的角落。作為一個作家，米歇爾將小說中虛構的人物拉入自己的世界並與之交流，以此作為自己的心靈慰藉。而無論是《麥田裡的守望者》裡的霍爾頓，還是傑克·倫敦筆下的馬丁·伊登，每當米歇爾撫摸著小說與他們感應、交流，結局總是在不歡而散中陷入更深的孤獨——他們終歸是主觀映象，若想要求他們給出與自己思維不同的答案，未免太過荒唐。但在這世上，沒有誰能像一座孤島在大海里獨踞，米歇爾遇見了與他靈魂相契的另一半——克里奧。她彷彿擁有著魔力：與她親吻的瞬間世上再無他人，品味血橙的香甜時所有痛苦都煙消雲散。在書中，“橙子味”是克里奧的象徵，是米歇爾心中最美好的存在，這一意象，把米歇爾從孤獨中解救了出來，使他在嚐盡人生頹敗滋味後重新感受到幸福和溫暖。要相信，孤獨是一時的，它在為你遇見更好的朋友或伴侶積蓄條件。
自由，為眾多人所追求和讚頌，卻少有人及。書中沒有直接提及米歇爾所追求的自由為何物，而是通過對其飽經束縛和壓抑的生活現狀的敘述來間接表達。米歇爾的新書《只有貸款作伴的男人》和一遍遍郵寄來的銀行通知體現了他對脫離還貸苦海這一自由的追求；決意買房、不願求助父親體現了他對脫離家庭庇護這一自由的追求；討厭“情節”和催稿，執意自主出版新作品體現了他對獨樹一幟和打破傳統思維的追求。不幸的是，這些自由，自始至終被追求著，未能看到盡頭。米歇爾為此迷茫過、徘徊過，他一次次問自己、問他人：“我要一路走到盡頭嗎？”最終他給了自己一份肯定的答案，堅定了信念，一路向前。或許自由會永遠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但在它的指引下，即便被扼住了咽喉，即便束縛中的生活頹敗不堪，人們仍能看到，遠方有一團明亮的火焰，在散發溫暖的光。
生活有意義與否，在於如何看待生活。米歇爾在黴菌和廉價床墊中生活，與狐朋狗友打著虛偽的交道，為貸款和癌症所折磨，每天的生活都與前一天沒什麼不同，平平凡凡，千篇一律。而再平凡無趣的生活中，也總有其價值和意義所在：克里奧的到來和懷孕使米歇爾一點點燃起對未來的希望，交於他一個神聖的身份，帶他拋下過去的自己，擁抱新的家庭、新的幸福與溫暖。平凡和枯燥總是人生的常態，生活不會總是給人帶來激情和閃光點，我們要學會挖掘千篇一律中的不同趣味，並始終堅信，當今看似無意義的枯燥生活，將成為未來輝煌人生的基石。
意大利《共和報》稱《那不勒斯的天空》“頹敗中交織著溫暖”。它敘盡一個小市井人物的日常生活，既不過度批判現實，也不傾向於理想主義，而是很好地找到一個平衡點，使苦與甜在樸實的文字間雜糅，給人以強烈的感觸和深刻的共鳴。
願生活的所有頹敗中都有溫暖存在，願生活的點滴溫暖不會被頹敗擊敗。
• end •
本期編輯 | 芳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