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五月是是鄉村最具魅力的時候，也是陝南插秧收割酒飄香的時節，鄉親們既要和田栽秧，又要龍口奪食，搶收搶種。農事無閒活，村莊無閒人，男女老少甩開膀子齊上陣，村莊裡處處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充滿著忙收忙種的生機。
初夏雨後的清晨，湛藍的天空清澈純淨。白雲下，淡淡的遠山，濃濃的近山，明晃晃的層層梯田把村舍緊緊攬在懷中。挽起袖子捲起褲腿的男人女人們，戴上草帽，三五成群，扛著犁耙、趕著牛、挑著荊條編的筐子、揹著蛇皮袋子，喧笑著湧出村口，把一路的心事拋給村莊，把一年的希望播進去，交給土地的是季節的等待。
村頭波光粼粼的水田裡，到處瀰漫著清新的氣息。芽子田裡，綠油油的秧苗就像一塊塊碧綠的地毯。一陣暖風拂過，秧苗碧波般盪漾開來，像少女手中舞動的輕紗。空氣中飄逸著一股股濃香，那是盛開的鮮花和新翻泥土的芬芳。田埂上，女主人早早送來了早點，一手拿著還冒熱氣的花捲饃，一手端著雞蛋甜酒，醉人的清香迅速在田野間飄散開來。
鄉親們捲起褲腿赤腳慢慢踏進微涼而柔軟的泥水裡，男人半蹲半坐在板凳上，一手反握住秧苗根部，迅速有力地拔扯著，一手麻利地淘洗粘在上面的泥塊，然後紮成小把放在一邊。女人在後面忙著把秧苗裝上擔子。剛剛犁過的田裡，泥浪翻滾，水漿四濺。牛背上、農人的身上、田坎上，到處沾滿了泥漿。農人響亮的吆喝聲和黃牛急促的喘息聲中，剛才還凸凹不平的水田，只一袋煙功夫，便被整耙得平展如鏡。
“開始栽秧嘍！”話音剛落，一把把紮好的秧苗從男人的手裡“嗖”地甩出去，濺得插秧的女人臉上身上滿是泥水，嬉笑嗔罵聲響徹初夏的田野……面對男人的陣陣吆喝，機靈的女人們也不甘示弱，左手攥一把秧苗，右手將分好的秧苗急速插進細泥裡，田間不時響起一陣陣“噗噗噗”的濺水聲。不一會兒，一行行，一格格的秧苗就齊整整地冒出水面。就這樣你給我家幫忙，我給你家幫忙，家鄉幾條溝灰坨坨的水田變成了希望的綠色。
夕陽西下，收工的男女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一邊欣賞並點評著他們得意作品，一邊禁不住勞動後輕鬆的喜悅，隨口唱出一曲曲流行歌曲……那悠揚的曲調，在五月的田野上飄蕩，與西邊晚霞一起融入瑰麗動人的晚歸水墨畫卷。
剛插完秧， “麥子黃、麥子黃……快黃、快黃……”的雀鳥像催工的隊長一樣，把鄉親們從黎明甜睡中驚醒，鄉親們就揹著揹簍、扛著仟擔，唱著山歌，蟻串般走進金黃的田野收割麥子。割回去的麥把子，都一捆挨著一捆的蹲在院壩曬著，如果遇上天氣不好，滿樑上都有鄉親們趕著不被雨淋，搶收麥子的手電光和吆喝聲，家家戶戶都把麥把子往屋裡碼，或用遮雨篷蓋著。地裡麥子割完了，鄰里親戚吱一聲都來幫忙，抬來電動機、脫粒機，院壩變成了農場，機子一響，前來幫忙的鄉親們帶著口罩和草帽子，有給脫粒機喂麥子的、有揮舞著鐵叉挑草的、有用鋤頭拴麥粒的，一小時過後，院壩一邊堆成山丘一樣的麥草，另一邊，金黃色的麥粒聚成小山坡。風車、篩子、簸箕、曬席、籮筐、耙子等工具被婦女們派上了用場，農舍院壩成了晾曬麥子的嗮場。剛收割完的耕地，處處都是微耕機的轟鳴聲和農夫趕牛犁地的吆喝聲，耕地漏出原有的膚色，像慈祥的母親一樣，孕育著秋收的希望。
草帽下的臉孔被烤得活像包公，褂子被汗澤染得像地圖，他們就像收割後的麥地一樣剩下茬茬，最後化作泥土去擁抱下一輪生命的輪迴……
紛飛柳絮似雪飄，
正值鄉村插秧潮。
一排白鷺頭上過，
萬畝綠禾眼前笑。
起早貪黑忙匆匆，
彎腰弓背樂滔滔。
身疲體乏何興致，
夢在心中自逍遙。
【作者簡介】
劉貴成，漢族，中共黨員，大專文 化，統計師。自2005年開始文學創作，先後在報刊雜誌發表散文20多篇、雜文10餘篇、報告文學10餘篇。他的主要作品有《瀛湖讀雪》《初夏讀雨》《穿越隧道覓光明》、《攀登》《我是一片瓦》《石磨》《山村臘月》《對牛放歌》《麥子》《泥土》《大帽山下擎旗人》《匠心茶人的創業故事》《創業女性的瑰麗人》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