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琥山，師姐又只能回她那金碧輝煌的小屋子裡，做只乖巧的金絲雀。
入夜，門外，有悠揚的笛聲飄蕩。
這偌大的琥山，靜得像一隻沉睡的獸。
少傾，就聽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究竟什麼時候，你才會乾乾脆脆地和我打一場？”
“我不會和你打，因為，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
“是不是你的對手，打過才知道。”
“不必了，輸了一次，那便是輸一輩子。”
……
師姐嘆氣，這些話，她耳朵都聽起繭子來了。蕭亦可心高氣傲，當年競選聖使時輸給了管千衡，屈居第二，便一直耿耿於懷，非要找管千衡再戰一場。
管千衡呢，更是倔強如牛，不打就是不打。
師姐也曾勸過他，讓他成全蕭亦可的執念。他卻說了些晦澀的話，什麼他若全力以赴，她必然要再輸；他若不全力以赴，她必然多想之類的。
師姐不懂便也不去追究。
吹滅了燭火，月亮的輪廓鑲嵌在窗框中，天然雕飾的畫卷一般。
月影下，是一抹高大的濃濃的剪影……
有他在，她很快入眠……
“喂，小早，你在沒在聽啊？”師姐一巴掌拍在我昏昏欲睡的頭上。
我趕忙撐起眼皮，“聽著呢。”
其實吧，相比起她那些充滿酸腐味的情感往事，我更好奇的是江南。可她呢，三言兩語都能和管千衡扯上關係。看見星星吧，她說那是他閃亮的眼睛，看見大山吧，她說那是他偉岸的身軀，聞見烤乳豬吧，她說那是他迷人的香氣……
我不睡著才怪呢，我說：“師姐，你還是給我說說江南吧。”
師姐鄙視我，“你要是連江南都不知道，你就枉為修行者。”
我撇嘴，“我本來就不是修行者。”
她大概是真的把我當自己人，知無不言，“從蠻荒時代，人鬼神共存的那個時代起，江南就已經存在了。”
她臉上開始溢出自豪的神情。
“神高居天宮，法力無邊；妖魔居心叵測，殘害眾生；人類渺小，無辜受害。於是，為維護天地和平，各家各族的修行之士紛紛崛起，與那些試圖控制天下的殘暴者抗爭。那時，江南便是領頭羊，他們以維護和平的信念和除魔衛道的使命站在了降魔界的前沿。”
她快要手舞足蹈了。
“他們不斷採天地靈氣，集乾坤之道，依世間百態，融日月明輝，一代又一代突破創新，襲傳至今，已創悟降魔心法三十二部，焚滅破斬之術三十六段，而歷代掌門所修煉冥魂聖決，更是降魔界的至高法術，傳至第十七代掌門時，已是驚世駭俗，天下至尊。”
她已經激情難控了。
“那時候，天下間，有魔之地必有江南，他們如風一樣無孔不入，同道中人便給了他們一個尊稱——風行者。”
“呼呼呼——”她親自用嘴吹出效果。
“後來，看似弱小的人類漸漸地成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但是，魔，從來都沒有消失過。經過幾千年的更迭，降魔家族一直浮浮沉沉，此消彼長。許多曾經聲名顯赫的降魔者都已經在歲月裡永遠消逝。唯獨江南，一枝獨秀，傲立至今，令魔界聞風喪膽。”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終於消停了下來。
片刻後，她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當然，江南也不是完全沒有失敗過，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江南經歷了歷史上最慘烈的一次失敗，整整銷聲匿跡了二十年。”
她說:“小早，我這次逃出來，就是為了二十年前的那樁懸案來的。”
“這個我知道，秋水宮的那個案子。”
“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