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南一先生的一首《殘月》
突然想起羋月來
重新整理編改了一下以前的故事
再次分享一次
Dr.%20Ruan's%20FM00:0003:28
大家都愛宮鬥戲
女人們的那些事從清宮一下跳回了戰國
不過今天
我講的是歷史上
羋月和她小夥伴們的故事
說起羋月，先說說這個羋（mǐ）這個姓。你肯定要說我還真沒見過幾個姓“羋”的，事實正如你所說，這個姓氏是春秋時期楚國祖先的族姓，他們都是咱們湖北人，漸漸的就分衍為諸多其他姓氏，所以大家見到的少。不過我依然要在此爆料——屈原也是姓羋。羋姓，屈氏，名平，字原。也就是說羋姓有一群人到了屈地（屈地也就是如今的湖北秭歸），後來就以封地為姓氏了。那個時候姓“屈”的也是皇親國戚嘛，所以大家應該明白為什麼屈原會為楚國操心致死了吧。
好了，話說回來。羋月又是誰呢，和楚國又有什麼關係呢？《史記·卷七十二·穰侯列傳》：
昭王母故號為羋八子，及昭王即位，羋八子號為宣太后。
《事物紀原·卷一》：
《史記·秦本紀》曰：昭王母羋氏，號宣太后。王母於是始以為稱。故範睢說秦王有獨聞太后之語。其後趙孝成王新立，亦有太后用事之說。是太后之號，自秦昭王始也。漢襲秦故號，皇帝故亦尊母曰皇太后也。
《後山集·卷二二》：
母后臨政，自秦宣太后始也。
羋月就是羋八子，也就是秦宣皇后。這裡三段說的是羋月本來就是楚國人，後來成為了秦惠文王的姬妾，也就是秦昭襄王的母親，後人之所以記得住她是因為“太后”這個詞就是從她這個時候開始的，可以說他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有”皇太后“頭銜的人。所以，在這場宮廷女人上位的大戲中，呂雉、孝莊和慈禧這些涉政的皇太后都得叫羋月一聲“前輩”。
我們再說說“八子”，《漢書·外戚傳》：
漢興，因秦之稱號，妾皆稱夫人，又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之號焉。
這裡說的是那個時候君王的妾室按照等級有很多個稱謂，從“八子”的排位來看羋月的地位並不是很高，這樣一個底層妾室怎麼一路直上的呢？《史記·卷七十二·穰侯列傳》：
武王卒，諸弟爭立，唯魏厓力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厓為將軍，衛咸陽。誅季君之亂，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諸兄弟不善者皆滅之，威振秦國。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厓為政。
這段說的是秦武王死了後——打斷一下，不得不提一下秦武王是怎麼死的。秦武王天生就有神力，自幼身高體壯，勇武好戰，喜歡跟人比角力，大力士任鄙、烏獲、孟賁等人都因此受到重用，所以領導的喜好是下面人能否上位的重要因素之一。有一次秦武王出巡時與烏獲、孟賁比賽舉鼎，結果舉著舉著兩隻眼睛都出血了，還被壓斷了脛骨。當天晚上，秦武王就因為流血過多，氣絕而亡，那個時候他才二十三歲。你們看看，一個國君居然作出這樣的蠢事，真是“No zuo,no die"，所以年輕的你們，你們氣血方剛，但不是綠巨人那樣無敵的話，使力氣還是要量力而行的。
說回來，對，秦武王意外死了。因為秦武王沒有兒子，他的弟弟們就開始爭奪王位。趙武靈王派一個叫趙固的傢伙將在燕國作為人質的公子稷送回秦國。在宣太后異父弟弟魏冉的幫助下——注意，是同母異父的弟弟，此處我也是笑了古代的社會關係。公子稷繼位，也就是秦昭襄王。魏冉隨後又靠自己的能力平定了王室內部爭奪君位的動亂，誅殺了惠文後及公子壯、公子雍，將悼武王后驅逐至魏國，也就是把和秦昭襄王關係不太好的親戚全部都處理掉了。因為秦昭襄王當時還很小，就由宣太后，也就是羋月，以太后之位主政，魏冉輔政。
當初魏冉是被羋月收養進宮，然後一起回到了秦國，在他心中，羋月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從小發誓要保護羋月，也是扶持羋月登上太后寶座的得力助手。反正電視劇裡面是這樣一個說法，但同母異父的情感關係我還是不能體會的。
（設計臺詞：老婆，快來看你同母異父的弟弟！）
羋月這個女人靠“兒子”和“弟弟”上位了，可腦子依然不好使，作為一部電視劇的女主角，只能說她本人真的是太腦殘了。《戰國策·卷二十七·韓策二·楚圍雍氏五月》：
楚圍雍氏五月。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冠蓋相望也，秦師不下崤。韓又令尚靳使秦，謂秦王曰：“韓之於秦也，居為金筆，出為雁行。今韓已病矣，秦師不下崤。臣聞之，唇揭者其齒寒，願大王之熟計之。”宣太后曰：“使者來者眾矣，獨尚之之言是。”召尚子入。宣太后謂尚子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眾，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尚靳歸書報韓王，韓王遣張翠。張翠稱病，日行一縣。張翠至，甘茂曰：“韓急矣，先生病而來。”張翠曰：“韓未急也，且急矣。”甘茂曰：“秦重國知王也，韓之急緩莫不知。今先生言不急，可乎？”張翠曰：“韓急則折而入於楚矣，臣安敢來？”甘茂曰：“先生毋復言也。”甘茂入言秦王曰：“公仲柄得秦師，故敢捍楚。今雍氏圍，而秦師不下崤，是無韓也。公仲且抑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聽，是楚以三國謀秦也。如此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果下師於崤之救韓。
這個故事大致是這樣：楚國攻打韓國，韓國向秦國求助，而羋月因為自己的故鄉是楚國，不同意派兵救援，她召見韓國使臣尚靳對他說——注意，羋月說的這一段話才是我要說的重點：“當年我服侍秦惠文王時，大王把大腿壓在我的身上，我感到身體疲倦不能承受。而他把整個身體都壓在我身上時，我卻並不感覺到重，這是因為這樣對我比較舒服。秦國要幫助韓國，如果兵力不足，糧草不濟，就無法解救韓國。解救韓國的危難，每天要耗費數以千計的財物，這對我和秦國又有什麼好處？”雖然這段話似乎很有道理，不過不得不說這個先秦時期女人的邏輯真的是讓我節操碎了一地，怎麼能把已故大王壓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拿出來作比喻呢，把打仗比喻成感官上的舒服，羋月是李聃的粉絲吧。
不過，這個女人雖然低俗，還是以這股子低俗勁兒幹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後漢書·卷八十七·西羌傳》：
後四年，義渠國亂，秦惠王遣庶長操將兵定之，義渠遂臣於秦。後八年，秦伐義渠，取鬱郅。後二年，義渠敗秦師於李伯。明年，秦伐義渠，取徒涇二十五城。及昭王立，義渠王朝秦，遂與昭王母宣太后通，生二子。至王赧四十三年，宣太后誘殺義渠王於甘泉宮，因起兵滅之，始置隴西、北地、上郡焉。
在此吐槽一下，范曄編撰《後漢書》對於時間的描述真的是混亂至極，每次都要我翻看紀年表參考準確時間，以後有機會解釋這個故事。
話說，義渠是東周時期活躍於涇水北部至河套地區的一支古代民族，長期與秦國發生戰爭。有一年，義渠國內發生內亂，秦惠文王派人平定內亂。後來秦惠文王在義渠設縣，義渠王向秦國稱臣。但是在此之後秦惠文王也是無聊得很，想吞了這個附屬國，反覆攻打義渠，所以義渠王就很惱火，心想我都跟你磕頭叫你一聲“大哥”了，你還老來打我，我找個機會一定要報復，所以兩國私下裡關係一直都不好。後來秦昭襄王繼位時，義渠王前來朝賀，羋月心生一計，就和義渠王私通了，還生下兩個孩子。後來秦昭襄王與羋月就日夜密謀攻滅義渠的計策。終於有一次，羋月引誘義渠王到秦國來，在甘泉宮裡殺了他。秦國趁機發兵攻打併滅了義渠。
（叫得這麼肉麻我也是醉了）
就像先秦史的名家馬非百先生說的：羋月以一個皇太后的地位，犧牲了自己的色相與義渠王私通，然後設計將他殺害，一舉滅亡了秦國的西部大患，使秦國可以一心東向，再無後顧之憂，她的功勞真不遜於張儀、司馬錯攻取巴蜀。馬先生也是挺逗的，不過女人確實能左右歷史，畢竟男人天生有缺陷。
魏國人范雎逃亡至秦國後，受到秦昭襄王的重用。范雎向秦昭襄王建議收回羋月的權力，以免造成弒君篡國的禍亂。秦昭襄王採納范雎的建議，廢了羋月的宣太后，將魏冉、羋戎、公子悝、公子巿這四個羋月掌朝的親信逐出了秦國。於是羋月就這樣失去了她的權勢。據我對范雎的瞭解是，他剛到秦國的時候應該還是那個腹黑脾氣，特別記仇，所以處心積慮設計羋月的目的，除了想幫秦昭襄王奪回政權，多半還是有一些私人因素在裡面的，具體是政見原因，還是情感原因，大家可以參考一下電視劇。
最後要講的正如我所有古典故事的結尾一樣，羋月是怎麼死的（對，我就愛研究古人怎麼死的），這裡不做過多講述。原因很簡單——病死的。不過臨死之前還有這樣一齣戲，《戰國策·卷四·秦策二·秦宣太后愛魏醜夫》：
秦宣太后愛魏醜夫。太后病將死，出令曰：“為我葬，必以魏子為殉。”魏子患之。庸芮為魏子說太后曰：“以死者為有知乎？”太后曰：“無知也。”曰：“若太后之神靈，明知死者之無知矣，何為空以生所愛，葬於無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積怒之日久矣，太后救過不贍，何暇乃私魏醜夫乎？”太后曰：“善。”乃止。
這個故事裡有講到一個人——魏醜夫，羋月的男寵，史料對這個人並沒有太多的記載，並不清楚羋月和他是怎麼開始的，留給師傅我的只有類比嫪毐那樣的猜測。羋月十分寵愛情夫魏醜夫，羋月生病快要去世的時候，傳令讓魏醜夫為自己殉葬。魏醜夫得知後十分害怕，於是請庸芮遊說羋月。庸芮先問羋月人死後是否能夠感知到人世間的事情，羋月回答說不能。庸芮又問既然人死後不會有什麼知覺，那又為何要將自己心愛的人置於死地？如果死人真的有知覺，那麼先王早就因出軌之事對太后你恨之入骨。太后你彌補過失都來不及，又怎麼能和魏醜夫有私情呢？宣太后認為庸芮所說有理，於是撤銷了魏醜夫為自己殉葬的旨令。我聽完這一段，羋月的回答就好像：“師傅，大師兄說的對。大師兄，二師兄說的對。”一個逗逼太后的一生，最後把情感釋放給了自己的情夫，權力對於她來說只不過一場夢，那個庸俗的肉身卻讓她書寫了歷史長河的星星點點故事。
正所謂：
痴男怨女，堪嘆古今情不盡；
厚地高天，可憐風月債難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