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錢我們一樣維持我們的親情

沒有錢我們一樣維持我們的親情

前幾日,聽同事說起家事,談到她經常照顧幫助她的弟弟及妹妹,她說:“因為我是姐,我覺得應該。”我當時眼裡已含著淚,因為我有相同的感受。我使勁大睜著眼,怕不小心會淚流滿面,讓同事們見笑。

我有一個弟弟。我與弟弟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是的,我倆是龍鳳胎。1977年的那個深冬,我與弟弟一前一後來到這個世界。於是,在那個寒冷的冬夜,在那個貧窮的農家,我年輕的娘一左一右摟緊了她的兩個骨肉。

我弟弟只比我小半個小時,他為此付出的“慘痛代價”是喊我一輩子姐。一般年齡相仿的兄弟姐妹很多都習慣直呼其名,而我弟弟從來都只喊我姐姐,哪怕是與我吵架時都是姐姐、姐姐地叫著與我理論,雖然我只比他大了半個小時。

自小,弟弟就不如我身體好。娘說,剛生下我,我就嚎嚎大哭,聲音洪亮,而弟弟剛生下就不會哭,孱弱得像只風燭殘年的老貓,拍打幾下才發出了幾聲微弱的啼聲,體重也比我輕了不少。娘說,一隻大人的鞋子就能裝得下我弟。娘說,在孃胎裡,弟弟就開始讓著我,營養大部分都讓我吸收了。長到幾個月,孃的奶水根本不夠吃,那個年代,物資匱乏,沒有奶粉賣,就是有,只怕我們的窮家也買不起。

於是,娘就用摻了白糖的玉米糊餵我倆(那時白麵也很罕見)。餵給我,我只是吐,一口也吃不下,餵我弟,他卻吃得又香又甜。沒辦法,娘就只好餵我雞蛋羹,而我弟就一直吃玉米糊。直到現在,娘仍然內疚著,說我弟身體不好與那時吃得不好有關係。相比較我而言,弟弟明顯營養不良,直到上初中,我都比弟弟高半個頭,不知道的都以為我比他大了至少兩歲。週歲時,我會走路了,弟弟還不會。娘說,經常地,弟弟坐在炕上,手裡拿著個玩具玩著,被我一把奪下,拿起就走,而他只是乾嚎著,眼睜睜地看著我走遠。娘說,我從很小就欺負我弟,仗著身高體壯,還經常打他。

弟弟從小就不如我聰明。上學時,我總能拿回獎狀,而弟弟總是考倒數。所以,人前人後,父母總是誇我是如何聰明,如何地學習好,而弟弟此時會成為我的襯托,父母總會順便說上一些弟弟如何笨,如何不及我的話。每每此時,我便會高昂著頭,而弟總是低著頭逃開。現在想來,很是心疼。當年,我的弟弟,是否覺得總是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

我考上了學,可以走出農門了,那時,在村裡算不小的喜事。村裡人都說可以不種地了,戶口也會農轉非,可以一輩子吃工資了,父母也開心著。弟弟一遍遍看著、撫摸著我的入學通知書,說:“姐,你真有福,你和你的子孫後代都可以在城裡生活了。”此情此景,整整過去了十九年,而弟弟當時的眼神仍如在眼前,那種渴望、那種羨慕,現在想起來亦是心疼。在他心裡,在城市生活就是天堂,他永遠可望不可及了。此時,我想,弟弟,你的後代就是我的後代,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我兒子有的,你的兒子也會有!

今年,弟弟三十四歲,但他卻遭了很多人沒遭過的罪。1997年的初夏,刻骨銘心,香港即將回歸,舉國一片喜氣洋洋,而我家卻愁雲慘霧。我弟弟查出了腦瘤。我醫院裡,我放聲大哭,我很害怕,弟弟這麼年輕,怎麼得了這麼可怕的病,聽說要開顱才能治,我與父母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所幸的是良性腫瘤。動完手術,弟弟昏迷了近二十天才醒來,當時連醫生護士都奔走相告,說那個重病號終於醒了。我無法想象,我的弟弟經受了多大的痛苦及折磨才闖過那道鬼門關。無奈,這些痛苦,我無法替代,無法分擔哪怕是一點點。就在前年,我弟弟又動了一次手術,這次是頸椎,也是大手術,從北京天壇醫院請來專家才能做。父母已年邁了,全是我與老公奔波操持。我想,再苦、再難、花再多錢我也要給我弟把病治好!終於,弟弟日漸康復。

娘說,你弟是跟著你投胎來到了我家,選了我做你們的娘,命裡註定,他會拖累你。可我不這麼想,除了父母,他就是我血濃於水的最親的人,我照顧他是應該的,怎麼能說是拖累呢,就像同事小趙所說:“因為我是姐。”

前些天回家,我發現弟弟盯著我的運動鞋使勁看,我想下次回家,一定給我弟買雙運動鞋,比我的這雙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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