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边往事:猪没有东西喂,只好放养,最后瘦得尖嘴猴腮,没个猪样

1971年,我来到来到了云南生产建设兵团,成名一名光荣的支边青年。我们知青一个班七八个人,住在竹笆墙草片屋顶的通道式宿舍。两间床之间的墙上有一个半米见方的窗户,平时开着,晚上睡觉时,就用一块布帘遮住。竹编的房门上没有锁,我们用一段铁丝拧成“8”字当门扣。其实也不是防贼的,那时候还没有贼敢到连队里偷东西,主要防的是黄牛和水牛,因为之前不止一次,我们睡得正香时,它们晃晃悠悠地进了屋,用它那粗糙的大舌头舔我们的脑袋,着实把我们给吓到了。

这样的草片房,墙体因为是竹篱笆,并不严实。透过稀疏的缝隙,可以看到夜空中高悬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这样的房子虽然不坚固,但是倒也冬暖夏凉。每个班的班长都是老职工,他们嫌我们闹腾,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另外搭的篱笆草棚。

支边往事:猪没有东西喂,只好放养,最后瘦得尖嘴猴腮,没个猪样

我们那时在连队的伙食团吃饭,每月交九元伙食费,每人有38斤大米的定量,还有二两菜油。吃饭时,大家都围蹲在一起,每人碗里都是清一色的几片菜叶子汤。那个时候,蔬菜很缺乏,肉就更别提了,一个月也难得粘上一次荤腥。在我们那时看来:“绿色的都是菜,会动的就是肉。”

我们连长是老职工了,以前参加过剿匪,生活经验丰富。晚上,他把大家召集起来,提着煤油灯,到江边的沙滩上逮知了。天黑后知了不会飞,我们人多手快,不一会儿就捉满了一麻袋。第二天,大铁锅里放一点油,再把知了倒进去翻炒,撒一点盐,喷鼻香。全连队每个人平均能分到十来只,再吃上两大碗饭,干活也有劲了。

我们连队也有自己的菜地,因为是刚开垦出来的生地,肥力不够,种菜的知青也没经验,只见播种,很少看见菜长出来。猪圈里养了两头猪。人都没油水,吃不饱,猪更没有东西喂,只好放养。结果一年也只有六七十斤,瘦得尖嘴猴腮,没个猪样。

支边往事:猪没有东西喂,只好放养,最后瘦得尖嘴猴腮,没个猪样

这里的四季并不分明,春夏秋冬对于我们没有什么概念,我们只分旱季和雨季。每年的十一月初到次年的四月末,是旱季;每年的五月初到十月末是雨季。我是北方人,一年只种一茬庄稼。而在那里,一年四季都可以种,一年四季都可以收。所以,我们一年里总有干不完的农活。

我们连队在半山腰,田在山下,每次下田要走将近一个小时。中午,我们都在田间休息,食堂会派人过来送饭菜。我们每天早上出过操,太阳刚上东山时就扛着锄头、带上斗笠、拿着塑料布出工了。

在一望无际的甘蔗地里,我们一字排开,每一人一垄地,唱着“战歌”相互打气。烈日炎炎,汗如雨下,地里的蚂蝗异常活跃,不知不觉就爬到双腿、手臂甚至是脖子上。它们什么时候叮上的没有人注意,往往都是吸饱了血之后才被我们发现,然后“噼噼啪啪”地将它们打落到地上。我们男生还好,女生刚开始时胆子小,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蚂蝗,往往吓得又哭又叫,手足无措。时间长了,她们的胆子也大了,见到蚂蝗也习以为常,像男生一样,用鞋底板拍拍打打,就将蚂蝗从身上打到了地下。被蚂蝗叮过的地方往往会血流不止、生疮流脓,往往会引起高烧、疟疾,苦不堪言。


支边往事:猪没有东西喂,只好放养,最后瘦得尖嘴猴腮,没个猪样

我那时长得瘦小,但是为了“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事事不落在后面,咬牙硬干,甚至故意不戴斗笠,只是为了能把皮肤晒黑一点,显得更壮实。刚去的那年年底,全团除了留守人员以外,差不多近千人全部到西山去开荒、挖梯田、种橡胶。一路上,遍地红旗和标语横幅,上面写着“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向荒山要胶”等口号。放眼望去,满山遍野里,红旗招展,轰轰烈烈。我们近千人没日没夜地挖山伐木,每天迎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将近一个月后,一个个一尺见方的橡胶穴、一层层梯田展现在我们面前。战天斗地的开荒工作终于宣告胜利!

第二年旱季末,我奉命带着几个知青进深山伐木,为连队过雨季储备木柴。我们伐木小分队整整在原始森林里顽强战斗一个月,期间所经历的种种危险和艰辛困苦令我终身难忘。进入原始森林半个月左右,我们的给养所剩无几,我独自一人走出深山回连队催给养。连队的战友看到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瘦骨嶙峋,头发老长的乞丐都很惊讶,好半天后才认出这个乞丐竟然是我。他们看到我这幅样子,都很心疼,可是连队实在太穷了,伙食团根本找不出一片肉或者一个鸡蛋。

三连的知青们听说我回来了,看到我的惨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碗积满油垢、稠乎乎的猪油。我扑上去,贪婪地闻着油碗散发出来的阵阵香味,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气将这一碗猪油喝完。放下空碗后,我感到浑身舒坦,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那一觉,整整睡了十四个小时。

很快,我空口喝了一碗猪油的事情在全营传开了。很多人都拿着药来关心我,然而我并没有像他们所认为的那样闹胃疼或者拉肚子,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后来,这件事渐渐地就被人遗忘了,可在我的生命中,这碗猪油却变成了一个美丽的青春记忆。它的意义胜过今天的一切美味佳肴。

(恒文)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