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滿棗樹的鄉愁

散文詩,五子龍女

人生有許多事物應該遇見。譬如良人,譬如美景,或者一掬脆甜新鮮的冬棗,和一片綠樹拐角的鄉愁。

好多地方可以省略,有個地方一定要去看看,開張是黃河東岸的一個小鎮,詩意的名字,像一扇敞開的門窗......

這扇敞開的門窗裡,有著一望無際,綠意蔥蘢的棗林;有著勤勞聰慧,滿腹善意的鄉親;還有,榮繞在年少記憶裡的鄉愁。

田野盛滿了涼風,綠色緊裹著綠色,樹影簇擁著樹影;在綠葉掩映的紅棗園林裡,鳴唱著鵓鴣短促的清聲。

正值酷暑,風來的熱烈,不由想起蘇軾的詞句《浣溪沙》:簌簌衣巾落棗花......日高人渴漫思茶。

一顆脆甜無渣的冬棗清澈入喉,我想起了借水為魂的精靈,在散文詩的韻腳裡,緩緩流淌;我想起了一段擱淺的記憶,宛如在水一方的佳人,合攏纖細的手指,捧起了一縷月光。

我笑了。蒹葭蒼蒼裡,孤舟還在水中央。

掛滿棗樹的鄉愁

棘條垂滿了通紅的冬棗,好似隱匿在綠意深處的燈籠。

他們從遠古漂泊到現在,參差荇菜,雨露凝霜,尋找著自己的故鄉。

渴望著紅的面孔,她們一季一季成熟,一天一天憂傷,這片蒼茫的土地上,哪一棵大樹才是自己血脈相連的根祖?

誰也不得而知。此刻,我也難以揣測。飛翔意味著走散;駐足又不免迷茫。

我們揹負自己的籍貫,默默停留在北方。

還沒有等到雨季,棗兒在炎熱的陽光裡儲藏著自己的甜度,她們深深紮根的地方,就是我的故鄉。

深呼吸,心脾沁滿縷縷的花香。我聽見田野上牛羊鏜過的蹄聲,聽見里巷中傳來母親喚兒的細語。

掛滿棗樹的鄉愁

不記得自己幼年的長相;但還聽得見當時歲月的迴響。

那時外婆還在,還是那個慈眉淺笑的模樣。她收攏的褲腳,總會在我飢渴的呼喊中,出現在我的身旁,清灰的襟懷裡掏出幾枚黑紅的大棗,閃爍著蠟質的釉光。棗兒無邪的眉眼,像是二舅赤紅的面龐,也像極了鄰居家二丫頭羞澀的一抺暈光。紅棗的表皮有著外婆身體的溫度,我細細地咀嚼,在甘甜的味蕾裡,度過了童年的漫長。

後來二舅走了,二丫頭遠嫁他鄉。我痴呆的外婆,也在不久前,一個冷冷的月夜無聲無息,去了天堂。或深或淺,夜色的鋸末全部散開。

魂魄相依的影子,我經常夢裡看見:

看見了,卻不敢確認。

確認了。又不敢聲張。

我怕雨打風吹流水去;我怕青梅竹馬不同時,人面桃花不相遇。

喃喃自語,我佇立在棗香飄蕩的時光裡,承受著歲月漫不經心的猝然一擊。

掛滿棗樹的鄉愁

時光會越走越遠,永不回覆;而青棗卻在每年的成長、每年的輪迴中完成了生命賡續的頑強。

不再相信永恆的年歲裡紅棗的甘甜,滋潤著鄉愁的終遠意義。

那些爬山涉水的靈魂,在月光下,鼓盪著彼此的潮汐。

或者這樣,就是我日復一日的念想。

我寄了一些新鮮的冬棗給遠在異地的弟弟。

我想告訴他,情感並不遙遠,鄉愁就在身邊。

你看看這些赤紅色的棗子,他們紅得燦爛,紅得熱烈,紅得不離不棄,紅得奮不顧身,紅得讓人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弟弟,你還記得咱雞犬相聞的家鄉嗎?.

手捧一把棗兒,我們的故土,低頭就能看見。

掛滿棗樹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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