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受邀再次来到非洲的刚果,参加一场由美国某慈善基金组织的摄影展会。在忙碌了三天后,同行的克里斯·韦德约我去刚果河划船。我早就听说过了刚果河的美丽,也早就想在刚果河上泛舟。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了韦德的要求,去刚果河划船。
那时的刚果河边,并没有专供游客划的船只,韦德还是找当地人借了一根圆木头凿成的独木舟。虽然宽只有一米,长不过一米半多点儿,坐在上面也不停地摇晃。但当时我和韦德都年轻气盛,不仅不觉得危险,反而觉得刺激。
韦德是非裔美国人,孩童时代曾在非洲度过,尤其擅长划独木舟。有韦德在前面划舟,我在后面坐的也倒是安逸。时不时会拿出照相机拍摄刚果河两岸的美丽风光,不知不觉地便已经到了黄昏。
这时,韦德忽然停了下来。他头也不回地不安地说道:“胡,你看看前面的水花是怎么回事?”
我听后眉头一皱,立刻往韦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河面上冒起一股水花,转而,这水花像箭一般迎着独木舟射了过来。
“不好!”还不等我看个仔细,韦德就失声惨叫,“是鳄鱼!吃人的鳄鱼,咱们快走!”
我听后定睛一看,那利箭一般朝我们行驶过来的水花,竟然变成了一条鳄鱼。它拥有绿色的硬鳞甲和尖尖的鳄鱼头,行驶在水花里,若隐若现。
此时,我和韦德的独木舟正在刚果河中心,要划到岸边,至少得二十来分钟。
可鳄鱼的速度实在是太块,别说是划到岸边,就算是掉头都来不及。
眼看鳄鱼那锋利的牙齿离我们越来越近,危机感紧迫的我,立刻对着韦德大喊一声:“韦德,别愣着了,快逃!”
说完,我立刻跳到河里,疯了似的往岸边游。
不多久,我就游到了岸边,爬上了岸。
回头一看,并未看到韦德跟过来。
“韦德!你在干什么?”我往远处眺望,这才发现韦德不但没有跟着我往河边游泳,反而呆若木鸡一样地站在独木舟上,眼看着鳄鱼离他越来越近。
“韦德,你是不是疯了?”我知道现在的局面,就算韦德跳入河中也来不及逃走,只好对着韦德怒骂。可韦德,却朝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紧接着,他的举动更加让我大跌眼镜。
他不但没有跳入河中逃跑,就在鳄鱼窜出水面,抬头张口冲上来的一刹那间,反而直接跑到独木舟的船头上,弓着腰,张开双臂、猛然一跳,就跳到了鳄鱼背上。也就在须臾之间,他就全身趴在鳄鱼的头和嘴的背后,恍若一个骑在烈马上的飒爽少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这惊奇的一幕,我竟忘记去叫人来救韦德,只是站在河边,静静地看着韦德和食人鳄的搏斗,内心在不断地祈祷上帝能够保佑韦德。
因为韦德的那一扑,彻底激怒了食人鳄。它忽然一跃,直接朝独木舟撞去,“咚”的一声,独木舟被撞出好远。而鳄鱼撞船的冲力,正好使韦德的身体,在鳄鱼背上旋转了一圈。这样一来,韦德身子朝前、双手紧紧扼住鳄鱼嘴下的颈部,两条腿越发像骑马一样,紧紧夹住食人鳄的背。
疯狂的食人鳄在水里发了疯一样的挣扎。它一边横冲直撞、一边拼命地搅动自己的尾巴。想要将背上的韦德震飞。但韦德的双手,一直抓着鳄鱼的颈部,片刻都不敢放松。食人鳄再怎么折腾,都奈韦德不何。
这一瞬间,刚果河闹翻了天。不光是河里的鱼被鳄鱼一折腾,闹得东跑西蹿,就连两边的山虫鸟兽,都被鳄鱼闹得不得安宁。这也惊动了附近的村民,纷纷跑过来看个究竟。等看到韦德在跟鳄鱼进行“困兽之斗”时,不禁感叹:“这还是人吗?”
可是,大家都知道韦德和食人鳄都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只是要看谁先体力不支谁就会被对方吃掉。
为了给在跟食人鳄搏命的韦德提供支援,我叫上几个水性好的村民,准备下水去对付食人鳄。
但这时,韦德冲着我们大喊:“你们不要下来,这畜生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在他的话刚说完不过一分钟,就看到食人鳄疯了似的往河对岸的石头冲了过去。
很快,食人鳄的头猛地冲在了巨石上。
一瞬间,深不见底的刚果河的河水,就被食人鳄的血染红。我和那几个村民见状,立刻划船朝对面划了过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划到了韦德和鳄鱼的身边。
韦德满头大汗地冲着我一笑:“不好意思,胡,让你受惊了。”
“我没事。你没事吧?”
“没事。”韦德很轻松地摇了摇头,“这畜生已经死了,今天我们可以吃肉了。”
他这话说完,我这才发现食人鳄已经奄奄一息。
也就是说,勇猛的韦德,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将鳄鱼活活的耗死了!
那天夜晚,村里举行了一个“篝火晚会”,在韦德的主刀下,我们剖开大鳄鱼,将鱼肉割给村里人分享。随后,我们将鳄鱼皮送给了村长,用来做村里建设的开支。据后来村长写信告诉我们,鳄鱼皮也卖了不少的钱,村民们很感谢我们。
如今,距离韦德在刚果河大战食人鳄已经过去了二十年,韦德也在一次前往热带雨林探险的行动中不幸牺牲。但在他生前,我每次跟他谈到这事的时候,他都会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说,人在危机关头时,身体的本能会驱使着人自救。他当时根本就没有细想,是身体机能让他紧紧扼住鳄鱼颈的手臂,在一刹那间产生了神奇的力量。他能战胜食人鳄,并不是自己能力比食人鳄强,而是自己的意志比食人鳄更坚定:所以,困难面前,胆大心细和坚强的意志,比运气更加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