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鎮是一個長壽村,這裡的老人平均壽命在九十歲以上。李老漢就是其中的一位。他今年虛歲八十,按當地的風俗習慣,兒女們會大張旗鼓地張羅一下,為老人過八十大壽。
說起李老漢,他的家庭結構有點複雜。因為他曾經娶了兩個老婆,第一個老婆生了一個兒子後,就突然離開了老漢,等了五年杳無音訊。這五年,老漢也有兩年出去尋找,結果妻子沒找到,卻抱回來一個男娃。這男娃比老漢大兒子小兩歲。老漢的母親曾經再三詢問過孩子的來歷,他就一句話,撿的。
後來,老漢又娶了一個老婆,這個老婆很能幹,不但把孩子們照顧的很好,還為老漢生了一個女兒。鎮上的人都說他人好,又做了好事,老天爺讓他兒女雙全。如果孩子們長大成人後,再孝順他,李老漢這一生的命運,那就是極好的啦!李老漢聽了,每次都是簡單地笑笑,啥都不說。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雖然清苦,但一家人總算是和和睦睦,相互扶持。大兒子娶了漂亮媳婦,二兒子腦子好,學了技術還下海做生意,雖然大部分時間不在老漢身邊,但每年總會寄回來很多好吃的,好穿的。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經意間人就老了。老伴身體不好,已經在老漢75歲時去世了。接下來的五年,他自己住在老房子裡,不知道是留戀第一個老婆的那幾年印記,還是懷念第二個老婆陪伴的時光,反正老漢不想去大兒子的兩層小洋樓,也不想去南方二兒子那裡,更不想去女兒家裡添麻煩。他只喜歡他的三年土瓦房,院子裡種點菜,栽點花。
話說八十歲了,兒子們要給老漢過大壽,本應該是高興的事,但他卻高興不起來。而且這幾日總向村口張望,好像再等人出現一樣。大兒子就認為,老漢這是想二兒子了。
二兒子為了老漢的生日,也是早一個星期就回來準備了。雖然他不缺錢,但老漢堅決不去酒店飯館辦壽宴,他的要求就是在老房子的院子裡。既然是為老漢辦壽宴,那就照老漢的要求去辦吧。
為了辦的場面大一點,老二還特意請了戲班子,準備唱個六天六夜。不大的院子也被裝點得異常喜慶。老漢心裡是樂開了花,但眉眼間總透著幾分憂鬱,他好像有心事。
大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就在大家碰杯暢飲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大門旁站著一個老太。只見她白髮蒼蒼,左手手腕處挎著一隻漂亮的繡花包。右手被一位年輕的小女孩攙扶著。身後還站著一位中年男士。
不看這位男士還好,看見他,全場人都驚呆了。特別是二兒子,他看著那個男人,竟然一時間有點恍惚,怎麼,這個人長的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雖然個頭上和胖瘦上相差一點,但模樣和神情真的和自己一樣。
這時,大家主動給老漢讓出了視線。好像,答案就在老漢這裡。老漢看到大家的反應,預想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大事。當他看到門口的老太時,頓時老淚縱橫。這時也有幾個相似年齡的老哥好像認出來老太了,便走過去向她問好。其他人都瞪著眼睛,腦子飛轉著,每個人都在構思,這故事到底是怎樣的來龍去脈。
年輕女孩看著這陣勢,便走出來大聲說:“大家好,我扶著我奶奶回家了!身後的是我爸爸,和二叔是雙胞胎。”
大哥聽到這句話,頓時驚呆了,但他很快鎮靜下來。他看到那男人和二弟一樣的模樣,就知道這丫頭沒騙人。
老太走過來,對老漢說:“其實我早些年就可以來看望你的,但是老妹她身體不好,我怕她多想,就沒來。我說過,當你八十大壽,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肯定來找你!”
老漢老淚縱橫,但也坦坦蕩蕩,他讓老太坐好,終於向孩子們講述他們的故事。
原來,老漢當年出去找第一個老婆,就是眼前的這位老太。很幸運,他發現了老婆的蹤跡,並且他化裝成收糧食的走進老婆的新家,和老婆搭上了話。但卻發現老婆已經生了一對雙胞胎,肚子裡還懷著一個。情急之中,老婆把雙胞胎裡的哥哥偷偷地交給了老漢,告訴他,這兩個是他的骨肉。弟弟留下來陪著她。還讓老漢回去再娶一個老婆,好好過生活。她已經這樣了,就認命了。
老漢得知是老婆被騙子拐賣到這兒了,那時她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後來生了雙胞胎兒子,不久又懷孕了。她可能覺得自己已經這樣了,覺得配不上老漢了吧,反正就是不回來。但是她告訴他,等老漢八十歲時,如果她還活著,她會回來看他……
這個故事不復雜,但是卻給人多方面的討論,有的人覺得遺憾,老漢和老太本是一對夫妻,卻因為拐賣而活生生的分開。還有的人會覺得老漢的第二個老婆很委屈。其實,老漢回來決定娶妻時,已經放開了,他不怪命運,只認命運。他對老婆也很好。
一個時代一段印記,生活中的人,都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