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有郭靖這個人嗎?——“衝出江湖”系列隨筆之八

女直渤海/文

歷史上有郭靖這個人嗎?——“衝出江湖”系列隨筆之八

讀過金庸的《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的人,無不對書中的主人公郭靖衷心喜愛。

歷史上有郭靖這個人嗎?——“衝出江湖”系列隨筆之八

歷史上有郭靖這個人嗎?——“衝出江湖”系列隨筆之八

小說寫道:郭靖是梁山好漢賽仁貴郭盛的後人。父親郭嘯天被同金人勾結的南宋官府迫害而死,他的母親流落蒙古大漠。國破家亡的災難,從小磨礪著他的個性,使得他純良、質樸、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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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七怪為了同“全真七子”的丘處機賭勝負,追尋到大漠傳授他武功。偶然的機遇“全真七子”之首的馬鈺教他內功心法。他後來遇到桃花島主的女兒黃蓉,結為情侶。在她的幫助下,得到北丐洪七公的真傳,修習了降龍十八掌的蓋世武功;後來在桃花島上,又結識老頑童周伯通,學得《九陰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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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表面木訥、質樸的青年,由於他的寬厚、善良,反得各種機遇,博收眾長,成為與東邪、西毒、北丐、南帝並世而立的武林宗師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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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郭靖之所以成為“大俠”,並不完全靠他習得的蓋世武功,而在於他的思想品德與精神境界達到了“俠之大者”的崇高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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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亞鵬飾演郭靖

古代的遊俠,“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繼遊俠而後的俠客,除重信義外,還輕財好義,除暴安良,專打不平。金庸筆下所塑造的郭靖,集歷史上俠義之大成,那就是:對國家忠,對父母孝,對朋友義,對師父敬,對愛情貞潔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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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蒙古大漠時由於在對金斗爭與西征時屢建奇功,被成吉思汗封為“金刀駙馬”,並同拖雷結為“安答”,本可裂土封王,坐享榮華富貴。但當蒙古大軍進攻自己的父母之邦——南宋時,他義無反顧地返回故土,與蒙古大軍在襄陽決一死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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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靖身上,俠義首先體現為面對民族家國之難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為國為民,才是俠之大者。這樣,郭靖把俠義提升到了民族英雄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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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事母極孝,對師極敬,對友講究義氣。“江南七怪”是他的師尊,儘管他後來的武功遠遠超過“七怪”。但當“七怪”在桃花島遇難,只剩下柯鎮惡,他懷疑自己的師父是東邪黃藥師所殺,他立即與黃藥師的女兒黃蓉斷交,立志為師父報仇。他視師如父,所謂父仇不共戴天。在父仇面前,私情屬於末位。在蒙古大漠時,他為保護朋友哲別,受到朮赤的毒打也不出賣朋友,可謂義氣幹雲。郭靖在眾多的俠義英雄隊伍裡,獨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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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令狐沖那種放浪形骸,也缺乏楊過那種狂放灑脫。在對待愛情上,他屬於誠實謹厚的君子。儘管如此,他同黃蓉的愛情故事,讓人讀後仍然讓人迴腸蕩氣,激動人心。他的質樸傻氣,讓黃老邪看不順眼;黃蓉是黃老邪的女兒,這讓“江南七怪”不放心;成吉思汗又以“金刀駙馬”來籠絡其心,而楊康、歐陽克諸人又從中作梗,這使郭靖與黃蓉的愛情受到重重波折與困難,但最終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對愛情的專一堅貞,成為正義凜然的英雄大俠的屬性,讓讀者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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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金庸先生塑造了一個出身布衣、充滿平民性的曠世大俠的形象,使讀者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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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看到,《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中的郭靖,是金庸精心塑造的“英雄”,是藝術創造的結晶。他是在概括古代與現實生活中無數英雄人物之後,綜合而成的一個英雄形象。小說塑造人物,誠如魯迅所說的,有的是以某一個人物為模特兒,做一些昇華提煉,形成書中的典型人物。也有的是雜取眾人,身子在北方,腦袋在南方也說不定。郭靖這個人物,應當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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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也許是巧合,在南宋的歷史上,也確有郭靖這樣一個人。在《宋史》卷四四九《忠義傳》,附《楊震仲傳》中,有傳文說:

有郭靖者,高橋土豪巡檢也。吳曦叛,四州之民不願臣金,棄田宅,推老稚順嘉陵江而下。過大安軍,楊震仲計口給粟,境內無餒死者。曦盡驅驚移之民使還,皆不肯行。靖時亦在遣中,至白厓關,告其弟端曰:“吾家世為王民,自金人犯邊,吾兄弟不能以死報國,避難入關,今為曦所逐,吾不忍棄漢衣冠,願死於此,為趙氏鬼。”遂赴江而死。

這段文字記載的是宋金征戰時期的四川,南宋叛將吳曦,南宋開禧二年(1206),任四川宣撫副使、兼陝西河東招撫使,投降金人,獻出川陝邊境四州之地。四州百姓不願臣服金人,沿嘉陵江向宋地逃難,當時身為高橋土豪護衛巡檢的郭靖也在難民之中。巡檢在宋時是協防農村、邊境治安的低級軍官,也即這位郭靖只是土豪護衛首領而已。他同難民逃到半路,又被吳曦派兵驅趕,迫使他們回到金人統治區域,並且還要改穿金人服裝。郭靖寧做趙宋之鬼,不棄漢族衣冠,誓死不做降金之民,於是含憤投嘉陵江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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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曦後來被楊巨源、李好義誅殺,叛亂得以平息。從這段歷史文獻記載中,可以看到這位地位低微的郭靖,面對國破家亡的動亂,無力倒挽狂瀾,但面對民族大義,卻慷慨赴義,不失為忠義之士。在為國盡忠這一點上,歷史上的這位郭靖與金庸小說裡的郭靖有相同的一面,除此之外,二者可以說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物。很難說,金庸在創作《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時是以歷史上這位郭靖作為原型的。

歷史上有郭靖這個人嗎?——“衝出江湖”系列隨筆之八

還有一種說法,說郭靖是南宋京湖安撫制置使呂文德的龍衛兵。南宋鹹淳五年(1269),呂文德偶讀丘睿《感事詩》,有“郭靖楊過張無忌”,因而重用郭靖。後郭靖勾結茅山道士黃藥師,宣稱可用法術打退蒙古大軍的圍困。於是招募市井無賴為六丁六甲之兵,擇日出戰,黃藥師在城上作法,而蒙古軍卻乘機攻破城門。據說在襄陽陷落之前,呂文德憤恨郭靖等誤國,遂斬郭靖、黃藥師之首。城破,呂文德亦自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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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說法,自是無稽之談,帶有新編惡搞性質。據《宋史·度宗紀》載,鹹淳五年,呂文德“乞致仕”,這年的十二月,因背上生毒瘡而死。他死後,由他的弟弟呂文煥守襄陽,困守五年,在無救兵的情況下,獻城投降。所以,鹹淳五年,襄陽城破,呂文德自刎的說法,純屬子虛烏有的瞎編。而士兵出身的郭靖與茅山道士黃藥師的故事,恐怕也是“小說家”言,不足取信於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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