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塢的青春祭


2013年中秋前兩天,鄧曉東來電話說聯繫一下在華東地區的同學來杭州小聚一下,每次有同學聚會,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參加,畢竟能成為同學就是一輩子的緣分,所以鄧曉東一提議,我當然是積極響應。鄧曉東說他負責聯繫同學,我在杭州就負責訂酒店安排接送等。高中畢業二十年了,我們都已進入不惑之年,已經不再是屬於喧囂的年齡,我們的相聚更多的是在經歷了一些風雨後,在我們比較淡定的談笑間,對往事的回味和懷念,於是,一個寧靜,清新,同時又有一些古韻的地方應該是比較適合我們的聚點,所以,就把地點選在了青山環繞的梅家塢。初秋的梅家塢,滿山遍野的龍井茶在秋日的陽光中仍然是綠意盎然,在此地讓我們的心穿越在那青蔥的歲月,對我們的青春進行一場虔誠的祭奠。


確定好相聚的時間和地點後,掏出手機,就在手機上就完成了酒店的預訂,科技的發展總是讓人不可思議,這二十年來變化的結果是社會總是新的,而我們正在老去。在華東地區的同學知道的也就六個人,這其中鄧曉東,吳正,陳琦,李永德都曾見過面,但屈指算來也是二三年前的事了,不是沒有機會,也許是沒有時間,或者有時間沒有心情,因為對於我們不僅僅是一個人,生活已經不會讓我們隨心所欲。在蘇州的同學潘光燕高中畢業後一直沒有見過,雖然杭州離蘇州很近,而我也常去蘇州,但一直沒有見面。想一想一個當年只和你說過幾句話或者一句話也沒說過,在二十年後給你電話並且準確的叫出你的名字,然後說我是你同學某某,我還記得你,你還記得我吧!你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所以當潘光燕給我電話說決定來杭州參加同學聚會我的心情還是相當激動,二十年前結下的同學情誼在二十年來生活的潛移默化中已經變成了近似於親情,只要聽到對方叫你的名字就會感覺到很親切。


相聚的時間終於到來,是在中秋節後的一天,一大早我就開車去火車站接他們,鄧曉東從南京過來,陳琦和吳正從上海過來,潘光燕他們一家自己開車從蘇州來杭州,中午的時候,我們都到了梅家塢我訂好的酒店。一進酒店大廳我就急切的搜尋著那二十年沒見面的潘光燕同學,我的記憶裡還是她二十年前的模樣,我想要知道的是二十年來的光陰有沒有摧毀我年少的記憶,但我還是很容易就認出了坐在沙發上的潘光燕同學,驚喜之餘,我只能感嘆時光的無情,在我們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我們的活動安排是吃完中午飯,從杭州的老十景之一的云溪竹徑上山,然後在梅家塢下山後喝茶聊天吃晚飯。中午飯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進入穿越的狀態,不停的說著過去的人和事,爭相看著陳琦手機拍的同學的照片,並且連蒙帶猜的說著照片上同學的名字,我給張偉,潘彬,胡代理打電話,並讓他們和聚會的每一位同學說說話,考一考他們的聽力,看看他們能不能聽聲音就能說出同學的名字。但如果潘光燕不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他們的聽力就會在潘光燕處卡殼,因為他們和我一樣高中畢業後也沒有和潘光燕見過面,而且潘光燕在當年比較低調,我的印象中我們幾乎就沒有說過幾句話吧,好像有很多同學都是這樣的,因為要好的同學就那麼幾個,但為什麼二十年後,我們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呢!是人生的經歷讓我們變得更理性,更坦然的面對過去和現在的相聚,是生活教會我們在相聚中享受著交流的快樂,也許我們不曾說過一句話,也許我們僅僅就是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同學,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共同擁有並度過那段歲月,我們的心都曾蠢蠢欲動或者盪漾過,這就足以成為我們喋喋不休的理由。


中午飯算是草草結束,沿著茶園來到云溪竹徑,聽說要爬山,陳琦因為帶著五歲多的兒子,估計爬山對她孃兒倆是個不小的挑戰,她就放棄了。我們在云溪竹徑合了一張影,再過二十年這又將會成為我們歲月的見證。云溪竹徑的山不是很高,大概三百多米吧!我們一邊爬山一邊聊天,就像回到我們的少年,一群野性的孩子在野外漫無目的的遊蕩,沒有束縛,象風一樣自由,象雲一樣飄揚。但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你追我趕,對著遠山來個野性的呼喚,我們的步伐已經不再輕快,特別是我們當中年齡最小的鄧曉東,居然步履蹣跚,幾乎是拖著腿到了山頂,和我們爬山中唯一的女同學潘光燕相比,就兩字:慘敗!潘光燕爬山的步履比我們這幫大老爺們還輕盈,潘光燕說這都是當年農村生活時走路練出來,底子還在的。她十一歲的兒子是年輕最好的見證,滿山遍野的狂奔,她兒子的老子是湖南人,倒是個率性的人,知道我們同學見面不容易,自顧自的和兒子拍著照,讓潘光燕陪著我們走,男女搭配,走路才不累,不然把鄧曉東累趴,我們就沒辦法了。在山頂,在能遠眺奔湧的錢塘江的地方,我們又合了一張影,讓青山作證,在我們不再年輕的時候曾經來過。


下山已經是六點左右,梅家塢已是燈火通紅,中秋小長假讓梅家塢變得有些喧囂,我們找了一個農家樂,準備開始這場青春祭奠的盛宴,我和李永德都叫來了老婆孩子,也是想讓這場盛宴能多一些溫馨,少一點傷感。幾杯楊梅酒下肚,大家都打開了話閘,於是二十年前關於青春的秘密,全都被公諸於眾。當然,曾經擁有驕傲的青春的陳琦必然就擁有很多話題,當年她和目前在成都當醫生的同學何麗是我們校園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她們一出現,幾乎就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雖然有點誇張,但她們的確是校園的風雲人物。她們倆都來自城市,而我們都是來自農村的孩子,都沒見過什麼世面,第一次看到女的穿著可以這麼漂亮,雖然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可以露出優美惹火的線條,但若隱若現間,也是第一次知道美居然還可以讓人臉紅心跳,美居然還可以讓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可以說她們倆對我們對於女性的審美觀的普及和建立,起到了不可磨滅的啟蒙的作用。於是,少女懷春,少男衷情,自然就少不了春心萌動了,有多少人暗戀著她們,二十年後,暗戀的人都坦白了。這應該就是人生的一個要素吧!人生的什麼階段就應該發生什麼樣的事,經歷過後,什麼都變得坦然了!鄧曉東年齡最小,卻是最發福的,坐在那裡,象一尊彌勒佛,手裡拿著香菸,彌勒佛的口味也變重了,開始食人間煙火了,當年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的人,如今都像個萬花筒,這也是生活的規律,什麼樣的生活就需要我們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吳正還和當年一樣,幾乎沒什麼變化,大上海的燈紅酒綠並沒有讓他墮落,反而給了他精明,再加上重慶崽兒的大氣,讓他在大上海遊刃有餘。李永德可就是我們學校的名人了,每一個說到他的同學都會嘖嘖稱歎他的成績,如今和我一樣呆在杭州,過著他的幸福生活。


高中生活在我們的人生歷程中只能算是一瞬間,但我們總是用一生去回味和懷念!其實我們是在懷念那純真的年代和純真的我們以及那一份純真的感情,我們永遠也回不到從前,就像我們的年齡。


今晚的梅家塢因為我們的相聚變得溫馨多情,我們這一群來自重慶的崽兒和幾個重慶的妹兒,居然在遙遠的杭州來相聚,這是當年的我們不曾會想到的,二十年的風雨歷程,生活把我們拋向四面八方,我們的相聚不一定非得是在我們的家鄉。我們有著不同的人生際遇,所以我們有著不同的人生軌跡。當然,生活在這個世界,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輝煌,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痛苦和悲傷,我們不停的在得到什麼,同時又在失去什麼,二十年的人生遠比高中那幾年的生活紛繁複雜,什麼都不是也不會是我們當初的想象。當我們這幫爺們和娘們在這裡說著青春的故事,我們的孩兒們卻在旁邊揮霍著他們的童年,這時才真感覺到我們的確老大不小了,遲早會被他們新陳代謝掉,這是生命的法則,我們無奈同時又欣喜,就像當年期盼我們成長的父母。


盛宴終究要謝幕,祭奠的儀式也到了結束的時候,青春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但我們的腳步卻還不能停留,踏著沉重的夜色,我們快樂的道別,然後又得像一個鬥士,根據不同的需求,有時兇猛,有時溫柔。歲月如風,能帶走一切,沒有什麼可以永恆,也沒有什麼可以永遠,唯有心與我們相隨,只要有心,無論怎樣的再見和道別,我們亦是同學。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