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漠單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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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槍，是單手握持以自衛為主的近距離殺傷兵器。
在積貧積弱的民國時期，由於外敵入侵，戰亂不止，軍閥割據，匪患嚴重，導致社會動盪，綱紀全失，命如草芥，人人自危。在此弱肉強食的混亂背景之下，中國除軍隊警局裝備海量手槍外，在民間手槍也有極大的市場和存量。因為在中國槍支管理基本處於無政府狀態，槍支氾濫的程度直追盛產牛仔的美利堅。那時中國工業基礎薄弱，幾乎全部手槍品牌都是世界各國的舶來品，進口或走私槍支成為發大財的熱門生意，中國大大小小的兵工廠也大肆仿製部分外國品牌手槍，造成民國時期的手槍總量有數百萬支之多。
民國手槍品牌之龐雜，足能破“吉尼斯”世界記錄。中國人多、槍多，懂槍的人自然也多，久而久之，以中國人的智慧加之中國語言之豐富，對各種手槍的評價就演繹出“一槍二馬三花口，四蛇五狗張嘴蹬”的說法，如順口溜一樣，形象生動，廣為認可。這句話究竟是誰最早說出的？已無從考證，應該是經過眾人長時間地不斷梳理、比較和爭論，在口口相傳中形成的，屬於群體性智慧。這一說法大致在1930年代初成型並流傳開來，到了1940年代玩槍的人已是無人不曉。這就等於是民國手槍界的“排行榜”，上榜的用現在的詞就是潮牌。於是乎，從軍閥官僚，到土豪富商，再到匪首幫主……都會為擁有這種手槍趨之若鶩，對他們而言，這是某種強者身份的標識，亦或是威懾顯擺的工具，保命防身倒成了其次，那感覺就跟如今開著名牌車瞎嘚瑟差不多吧。
在中國大部分區域，將“盒子炮”、“左輪”之外的手槍統稱為“擼子”。這“一槍二馬……”其實僅是“擼子”界別的排行榜，均屬於自衛性武器。同樣名氣很大的盒子炮，在中國可是當進攻性武器使用的，不屬於這個界別，自然不在這個榜上。那為啥叫“擼子”呢？大致因為這類手槍（彈夾在握把內）外形與“盒子炮”、“左輪”有明顯差別，關鍵是子彈上膛的動作大不一樣，其結構中有套筒及復進簧，用手拉動套筒上子彈的動作國人更喜歡說成是“擼”。左輪的子彈是轉輪上膛，盒子炮上子彈是拉動槍機導軌鍵，它們不需要“擼”，也就不屬於擼子了。中國人對“擼”這個字格外偏好，吃串用擼、削人用擼、撤官還用擼……用來形容手槍也是鮮活生動。有種說法“擼子”一詞來自“魯格”P08手槍的諧音，這有些瞎扯了，因為此槍進入中國比槍牌擼子晚了許多年，且價高量小，根本未成氣候，得了個綽號還是“羅鍋擼子”。
新中國成立後，立即收繳民間槍支，軍警佩槍也開始標準化、國產化，五花八門的各色手槍在中國逐步退出歷史舞臺，“一槍二馬……”的說法也逐漸被人們所淡忘。但這是一段值得回味的舊時趣事，既反映了那個時代特定的歷史印記，又沉澱了深厚的槍械文化。在此就把這上榜名槍逐一掰扯掰扯，聊聊在中國它們憑什麼會榜中有名。
“一槍”——比利時FN勃朗寧M1900式7.65毫米手槍
槍牌擼子可謂大名鼎鼎，它是世界上第一款自由槍機套筒式半自動手槍，也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手槍的開山鼻祖。槍牌擼子挾全球第一效應坐在名槍榜首席，當之無愧。該槍在握把護板上方或套筒座左側刻有一個小手槍圖案，所以中國人叫它為“槍牌擼子”，又稱“八音子”（可裝8發子彈）。
該槍是由美國天才設計師約翰·摩西·勃朗寧（1855—1926年）於1897年設計，屬槍管短後坐原理，可靠性強，準確度高，其外形還有一個顯著特點是槍管在復進簧的下方，猛一看此槍似有兩根槍管，頗有震懾力。開始勃朗寧拿著樣槍，分別拜過美國著名的溫徹斯特公司和柯爾特公司尋求合作，但不僅沒談攏還與溫徹斯特鬧翻結下樑子，這倆主也是有眼不識泰山，錯失發財良機。後來比利時一家不知名的FN（赫斯塔爾）公司相中了勃朗寧這款標新立異的設計，小公司自然不能拿架子，這筆生意就談成了，勃朗寧乾脆就到歐洲發展，成為FN公司的首席設計師，此槍也在1900年投產。此後，FN公司與勃朗寧都憑藉M1900式手槍一炮走紅——FN公司發了大財（僅M1900就生產了72萬支），併成為業界知名大公司；勃朗寧則確立了在國際槍界設計大師的地位。
民國初年，槍牌擼子大量進入中國，是中國最早進口的半自動手槍，沒有之一。一度獨佔中國市場的槍牌擼子在中國影響頗大，引領了槍界潮流，號稱“民國第一槍”。那時說起手槍，必提槍牌擼子，槍牌擼子成為許多高級軍官和知名人士的佩槍。由於該槍結構簡單，零件不多（39個），國內數家兵工廠都有仿製，只是質量遠不及比利時的原裝貨。進口的槍牌擼子大約有10萬支，國內仿製的數量不詳，保守估計也在15萬支以上。
槍牌擼子個頭不大，槍身偏平，便於攜帶，也被稱為口袋手槍、暗殺手槍，刺殺了不少大人物。如1904年，刺殺沙俄駐芬蘭總督的手槍就是槍牌擼子；1909年，朝鮮愛國義士安重根在哈爾濱刺殺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時，用的是槍牌擼子；1918年，刺殺列寧的女刺客用的也是一支槍牌擼子。這槍咋就成了刺客專用槍呢？主要還是因為這種槍在國外的保有量比較大。
戰爭年代毛澤東儘管從不帶槍，但他的佩槍就是槍牌擼子，只是多由警衛員保管。朝鮮金日成在長白山抗日時，也使用的是槍牌擼子,此情結延續到1964年，朝鮮仿製槍牌擼子並列為軍隊制式裝備，才算是了了金日成的夙願。中國許多戰爭題材的影視片裡，頻繁出現槍牌擼子的身影。1960年代曾影響一代人的電影《小兵張嘎》中，嘎子用木頭槍繳獲了日軍翻譯官的槍，就是一支槍牌擼子；前些年曾熱播的電視連續劇《潛伏》裡，餘則成的佩槍也是槍牌擼子。
槍牌擼子因設計較早，性能不是最優秀的，勃朗寧即認為M1900的威力和安全性有欠缺。因為槍牌擼子的射程較近，彈頭動能較低，只適合近距射擊；單動保險也較為簡單，陝北軍閥井嶽秀就是因為自己的槍牌擼子掉石頭上走火而喪命。
“二馬”——美國柯爾特M1903式7.65/9毫米手槍
馬牌擼子是勃朗寧在M1900的基礎上於1902年設計的軍用手槍，該槍首次採用雙重保險機構，改用槍機後座式原理，可發射7.65毫米或9毫米子彈，提高了安全性和威力。勃朗寧將這支槍交給了美國柯爾特公司生產，柯爾特公司這回再不敢怠慢這位財神爺了。“柯爾特”英文縮寫Colt是小馬的意思，所以柯爾特公司的商標是前蹄躍起口中咬著長矛的立馬，該槍在握把護板或槍身上刻有立馬的圖案，“馬牌擼子”就此得名。
馬牌擼子是柯爾特公司1903年生產的第一款半自動軍用手槍，作為打開軍用手槍世界市場的敲門磚，柯爾特公司對M1903是下了血本，材料選用考究，工藝製作精良。精明的勃朗寧還玩了把“一槍兩吃”，將M1903手槍也交給比利時FN公司生產，但FN公司生產的此槍被“雙胞胎哥哥”柯爾特馬牌擼子壓了一頭，銷量只有柯爾特公司的十分之一，即使進入中國也未能叫響。
馬牌擼子漂亮的外觀和絕佳的質量，使其成為世界各國軍隊高級軍官的配槍。二戰期間，M1903成為美軍將官的標準佩槍，但名將巴頓、布萊德利、史迪威等將軍的配槍都是兩支，除了馬牌擼子外，還有一支左輪，在鏡頭面前他們更喜歡挎著左輪擺造型，無非是顯擺美國的槍械文化和西部牛仔的做派，但平時貼身帶的還是馬牌擼子，其裝彈量大真打起來不吃虧啊。
即使以今天的標準來看，100多年前的馬牌擼子主要性能並不在當代各種半自動手槍之下，在外觀、安全性方面還在一些手槍之上，可以說M1903是半自動手槍歷史上的經典樣板之作。馬牌擼子問世之後，世界各國半自動手槍的設計都會模仿或借鑑它，其中包括著名的勃朗寧M1911式手槍，蘇聯TT-30/33式手槍（中國仿製為54式）、馬卡洛夫手槍（中國仿製為59式）等等。可見馬牌擼子的設計已經做到了極致，而且相當超前。
馬牌擼子是緊隨槍牌擼子之後進入中國的，從年歲上講也是祖師爺級的，但其在眾多擼子中冒尖的關鍵是靠內在質量好和外形漂亮。馬牌擼子大小適中，線條流暢、剛中有柔，結構簡單，動作可靠，威力較大，性能優良，多為軍隊所裝備，在社會上流傳不多。中央軍或地方雜牌軍中的中高級軍官，不少是佩帶馬牌擼子；民國財政部長宋子文組建的稅警部隊，軍官是一水的馬牌擼子。我軍的軍、師、團級指揮員，很多是將繳獲的馬牌擼子作為佩槍。原裝馬牌擼子進入中國大約10萬支，因其製造材料、工藝要求較高，國內能成功仿製的並不多。馬牌擼子在抗日戰爭廣泛出現在對日軍作戰中，被稱為“抗戰最強擼子”，所以其在中國名氣很大，能位居排行榜第二，也是名至實歸。
1948年9月，濟南戰役後化裝潛逃的國民黨第二綏靖區兼濟南城防司令王耀武，在逃亡青島途中被我軍截住，後來從王耀武的身上搜出一支別緻少見的馬牌擼子，憑此槍確認了王耀武的身份。原來王耀武的這支佩槍是1945年美軍麥克魯中將贈送的特製禮品版馬牌擼子，目前在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中展出。
“三花口”——比利時FN勃朗寧M1910/M1922式7.65/9毫米手槍
這花口擼子還是勃朗寧設計的，擼子排行榜的前三名都被勃朗寧包圓了，足見其不愧是手槍界的泰斗。其實勃朗寧設計的機槍、自動步槍等同樣名氣很大：像一戰、二戰中美軍大量裝備的M1918勃朗寧BAR自動步槍，頂班用輕機槍使用；還有美軍從1921年一直用到現在的勃朗寧M2型重機槍，裝甲車輛頂部的機槍基本都是這貨。
花口擼子是勃朗寧專門設計的警用手槍，也可以說是世界第一款警用套筒式半自動手槍，由FN公司1910年生產。花口擼子的槍口帽上有一圈漂亮的“滾花”，這是為了在拆解槍械時旋轉槍口帽不至於手打滑。“花口”是該槍外觀上一個非常鮮明而典型的特徵，因此被中國人稱為“花口擼子”。
對警用手槍的要求首先是拔槍要快，不能拖泥帶水。因為警察與軍人使用手槍的環境不同，警察使用手槍往往是近距離的突發情況，而軍人在戰場上的交戰距離比較遠。花口擼子沒有凸起的準星、照門和擊錘，槍身前端呈錐形，這就避免了一般手槍拔槍時可能出現的鉤刮現象。那時一些擅用快搶的主，為了拔槍快，甚至將手槍的準星銼掉。其次，對警用手槍要求子彈制動效果要好。也就是說不要有太強的穿透力，防止誤傷無辜者，這一點恰與軍用手槍相反。花口擼子採用7.65毫米手槍彈和自由槍機原理，威力適中。第三，警用手槍的安全性要求更高。畢竟警察動槍的機會少，帶槍的時間多。花口擼子是三重保險設計，是安全性很高的手槍。第四，警察執勤需長時間佩帶手槍，警用手槍不能太重、太大，花口擼子長153毫米，相比較163毫米長的槍牌擼子、205毫米長的馬牌擼子，輕巧了許多。
花口擼子的設計完全符合警用手槍的要求，一經問世就廣受歡迎，成為世界許多國家的警用佩槍。勃朗寧後又在M1910的基礎上，改進推出M1922式軍用手槍，總體結構沒變，外形放大，使用9毫米子彈，裝彈量達到9發，又成為一些國家軍隊的制式裝備，這樣花口擼子就有了大小兩種版本。小日本也十分青睞花口擼子，許多日軍高級軍官甚至自己掏錢購買花口擼子，因為他們的標配手槍南部十四式（即“王八盒子”）質量實在不咋地。《亮劍》中李雲龍有支繳自日軍的花口擼子，這是符合歷史事實的。M1910花口擼子在中國主要充當警用手槍，也被稱為“民國警用第一槍”。這支警用槍在民間也很受歡迎，尤其受到名媛貴婦的喜愛，因為花口擼子個頭不大，攜帶方便，後坐力小，槍聲也不大。花口擼子FN公司累計生產了70餘萬支，進入中國的量也比較大，仿製的反倒不多了。
解放後，舊警察的大量花口擼子都轉為我公安幹警的佩槍，一些健在的老公安說起花口擼子都是讚不絕口，認為比國產54式手槍好使。一直到1960年代之後，國產64式手槍才將花口擼子替換下來。花口擼子能位居排行榜季軍，也是應當應份的。
歷史上花口擼子也幹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1914年引發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導火索的刺殺奧地利皇儲斐迪南大公事件，刺客普林西普使用的正是花口擼子。這一槍帶來的慘痛後果，是死亡了5500萬人以上。
“四蛇”——德國紹爾M1913/M1930式6.35/7.65毫米袖珍手槍
該槍由德國紹爾·索恩公司首席設計師海因茨·J·納澤爾於1912年完成設計，1913年投入生產。德國紹爾·索恩公司的商標是由兩個德文字母“S”構成，中國人看著像蛇，就把M1913形象地稱為“蛇牌擼子”。
紹爾M1913式袖珍手槍產量不算很高，但卻是一支很有特色的手槍。紹爾公司對袖珍手槍的設計理念是最小的外形配合最強的火力。因此蛇牌擼子外形小巧玲瓏，槍長僅145毫米，還沒有大人的手掌長，槍重僅0.6公斤。在當時的半自動手槍中，它的外形尺寸是最小的，但威力卻不小。德國以精密機械加工著稱，蛇牌擼子各個零件的加工都極為精細，其射擊精度也比一般手槍要高。蛇牌擼子性能優良，外形漂亮，製作考究，堪稱藝術品，被譽為一款貴族手槍，深得歐洲人和美國人的推崇。
蛇牌擼子的口徑開始是7.65毫米，改進型口徑6.35毫米版本袖珍手槍在1909年上市，其後坐力極輕，更適合富小姐闊太太使用。1930年，紹爾公司著手對M1913式進行大改，使其外形更加流暢，握持更加舒適，在世界上首次採用手槍扳機保險裝置，提高了安全性等，定型為M1930式袖珍手槍。蛇牌擼子的總產量約21萬支，主要銷往民間，軍警裝備的不多。德國軍方並未採購M1913，但挑剔的德軍軍官會自費購買M1913，說明這款槍確實不錯。
紹爾M1913式袖珍手槍的幾種型號都曾進口中國，但由於蛇牌擼子價格高昂，零件精密，不易保養，未進入中國軍警界的制式裝備，主要為商業銷售，所以進口數量有限。但這並不妨礙高級軍官對它的追求，那時在舊軍隊有個普遍現象，就是官越大，佩槍越小。不差錢的高官們自然相中少、精、貴、小的蛇牌擼子，旅長師長軍長……不少是佩帶這種小手槍。同時，蛇牌擼子也是達官貴人喜好的護身法寶，弄一支當“佩飾”把玩也成為一種時尚。所以，蛇牌擼子因物以稀為貴，是民國極富盛名的高檔袖珍手槍。在擼子的排行榜中，前三位均是軍用警用手槍，蛇牌擼子挾“德國製造”盛名位列第四，也不足為怪。
“五狗”—— 西班牙阿斯特拉6.35毫米袖珍手槍
狗牌擼子是西班牙阿斯特拉公司早期生產的一支袖珍手槍，其握把護板上的商標圖案是隻奔跑的獵犬，中國人就把它叫做“狗牌擼子”。此槍實際是山寨比利時FN公司勃朗寧M1906式“掌中雷”袖珍手槍，約在1907年開始生產，西班牙人稱為“快速”牌。
這西班牙熱衷山寨在世界上有一號，曾大量仿製德國毛瑟盒子炮銷往中國，賺得缽滿盆滿。牛逼的西班牙人自認為狗牌擼子是性能最好的袖珍手槍，其實狗牌擼子山寨得一般般，不僅材料劣質，製作也比較粗糙，雖性能與原裝母本差不多，但使用壽命短許多，感官更有差距，無奈西班牙的軍工業水平比起德國、美國差了足有兩條馬路。
可為什麼狗牌擼子在中國擼子排行榜上能名列第五呢？原因很簡單，首先這款手槍是比較早進入中國的袖珍手槍，量也比較大，沾了先入為主的光；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狗牌擼子在價格上具有壓倒性優勢。當時進口的擼子都比較昂貴，狗牌擼子的仿製原型勃朗寧M1906式“掌中雷”袖珍手槍，價格高達80－100塊大洋（民國早期1塊大洋可以買十幾斤豬肉）。上海江南製造局仿製的槍牌擼子（質量遠不及原裝貨），價格也有30－42塊大洋。而狗牌擼子只賣15－20塊大洋。中國畢竟是個窮國，狗牌擼子相對其它進口槍在價格上就佔了便宜，自然在中國市場大受歡迎，西班牙人趁機又大賺了一筆。
狗牌擼子體積小，重量輕，可靠性高是它最大的特點，但裝彈量只有五發，精度一般，射程也比較近，作為軍用或警用手槍就顯得威力不足。可這袖珍手槍本來就是根據特定用戶的需求精準設計的，而不是給軍警用的。狗牌擼子近距離殺傷力沒問題，比較適合貼身自衛用，也適合特工人員實施近身暗殺使用，帶在身上不易被發現，有人還把它插在襪子裡、藏在帽子裡，簡單的搜身不易找到。抗戰時期，國民黨的特務、游擊隊曾裝備大量的狗牌擼子。1941年，國民黨魯蘇戰區膠東遊擊區指揮長趙保原派刺客刺殺我膠東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刺客用的就是狗牌擼子，結果當然是身手不凡的許世友毫髮無損。
“張嘴蹬”——德國毛瑟M1910/M1914/M1934式6.35/7.65 毫米袖珍手槍
這支槍是大名鼎鼎的德國毛瑟公司（出產著名的“盒子炮”、98K步槍等）生產的，由年輕的工程師馮·約瑟夫·尼克設計。這支槍秉承了德國槍械的一貫特點——質量可靠，工藝精良。M1910屬於袖珍手槍，於1909年完成設計，1910年投產。設計師尼克後來進入捷克國營武器公司（曾出產捷克式輕機槍），開創了國際著名的CZ系列手槍。
毛瑟M1910式手槍在推出後不久，就陸續進入中國。至於為何出現怪異的別稱“張嘴蹬”，主要是由於它怪異的外形，“顏值”另類。M1910式手槍套筒前部採用開頂式設計，槍管上半部分裸露在外，看起來好像“張嘴”一樣。至於“蹬”則有不同說法：有的認為是形容該槍拋彈殼乾脆利落，“蹬”一聲就搞定（難道別的槍拋殼就不乾脆利落）；另有認為是此槍具有開膛待機的功能，在打光子彈後，套筒後移，槍管突出，空倉掛機，“張嘴等”著“喂”子彈（別的槍也有這一功能呀），時間一長“張嘴等”就叫成“張嘴蹬”了。這兩種說法各有道理，又都不能完全令人信服，神不怕多，姑且各取所需吧。
張嘴蹬的大小與蛇牌擼子相仿，但裝彈量達到9發，超過一般袖珍手槍，射擊準確，穩定可靠。為進一步完善性能，擴大市場，設計師尼克在M1910式的基礎上又連續設計了M1914、M1934，總體結構改動不大，只是M1910的放大版，口徑改為7.65mm，仍然保持著張嘴蹬的外形，但具備了軍警用槍的性能。張嘴蹬的總產量在70萬支上下，外銷的比較多，德國國內僅警察、海軍潛艇部隊曾裝備過此槍。
由於德國武器和毛瑟品牌口牌頗佳，一直在中國很有市場。1933年蔣介石搞德械師時，曾大量進口M1914/M1934式張嘴蹬，作為德械師中高級軍官以及軍政要員的佩槍，軍統魔王戴笠就有支張嘴蹬。蔣介石有個綽號叫“運輸大隊長”，張嘴蹬自然也沒少“送”給我軍。因此，繳獲的張嘴蹬也大受我軍各級指揮員的喜愛，在北京革命軍事博物館內就收藏有張聞天、鄧小平、楊尚昆等領導人所使用過的毛瑟M1934式張嘴蹬。從土地革命戰爭到解放戰爭期間，周恩來曾佩帶過多種手槍，其中就有一把M1934式張嘴蹬。
當年孫中山先生曾送給宋慶齡一支M1910式張嘴蹬和20粒子彈，並叮囑宋慶齡：危急關頭，19粒子彈送給敵人，最後一粒留給自己。這成為一段革命者慷慨赴義的佳話。
由於張嘴蹬擼子的結構複雜，零件精細，機械加工要求極高，中國的兵工廠基本無法仿製，這就形成張嘴蹬相對比較少的現象，加之其外形有些怪異，張嘴蹬在擼子的排行榜上，只能屈居於最後一位。
其實除了這些潮牌名槍之外，咱們國人對其它手槍基本都有別稱綽號，如獨角龍、三塊鐵、五封子、六子連、七星子、九連珠、十子連、雞腿擼子、牛（大）眼擼子、劍牌擼子、鷹牌擼子、獅牌擼子、自來得、航空曲尺等等，形神兼備，風趣好記，真是高手在民間。
試著探究一下民國擼子排行榜的成因吧：首先是出自名門，性能優秀。這六款擼子都是槍界大師的作品，公認的世界名槍，即使是西班牙山寨貨，母本也是勃朗寧的設計。二是數量多而不濫。潮牌不是奢侈品，讓人可望不可及成不了潮流，但也不能臭大街。這些擼子每種在中國基本都在10萬支上下，不多不少剛剛好。三是先下手為強，沾了“早”字的光。“一槍二馬……”基本是按大批進入中國的時間排序，而不是按性能排序。待這一說法流傳開來，之後再進口的一些名槍，如裝彈13發的M1935式手槍（加拿大擼子）、精緻的瓦爾特PPK式手槍等等，儘管性能更優良且量不小，也無法撼動這一既成事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