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漢首次會戰,在劉淵的南下混合軍團和西晉主力軍團之間展開

一、劉淵軍團的南下戰略和司馬越軍團的應對戰略

公元308年8月,匈奴人劉淵在平陽(今臨汾)建都,正式即皇帝位,稱國號為“漢”。毋容置疑,劉淵以“漢”為國號,是向天下發出了正式向代表華夏正統“晉”進行挑戰的戰鬥檄文。

晉、漢首次會戰,在劉淵的南下混合軍團和西晉主力軍團之間展開


劉淵有這樣的信心,不單單是自信自己的武力,也自信自己的文化。劉淵熟讀漢人經典,他的老師就是漢人,他綜覽諸子百家的典籍,因此匈奴只是他的血統,可是他的骨子裡已經是漢人,他能成為匈奴人之主,其實也是得益於漢人的選拔方式,他和他的部族早已脫離了匈奴體制。因此,劉淵有理由以他的“漢”來取代“晉”。

公元309年即西晉永嘉三年,自立為“漢”的匈奴人劉淵開始南下,正式展開了他入主中原的行動。

劉淵的大軍,是由匈奴、羯人和漢人組成的混合軍團,分四路大軍南進:

由楚王劉聰軍團擔任主攻,以王彌為徵東大將軍,經由上黨南下進攻洛陽;

石勒軍團打援,負責阻止西晉在北方的幽州王浚軍團乘虛南下;

滅晉大將軍劉景為大都督,以降將朱誕為先鋒,向東進到黎陽(今河南浚縣)、延津一線建立穩固根據地,以策應劉聰、石勒軍團的作戰;

劉曜、趙固率領總預備隊,緊隨主攻軍團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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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淵大舉南下的消息傳到洛陽,司馬越也急忙調動軍力應對。

司馬越的部署為五個兵團。

由揚州的淮南內史王曠、將軍施融、曹超等率領西進兵團數萬人,擔負堵截劉聰軍團南下的任務;

由長安平昌公司馬模的援軍組成東進兵團,在淳于定、呂毅率領下迅速趕赴洛陽;

由王浚率領南進兵團迅速南下馳援洛陽。

中部兵團則擔負守衛京畿洛陽的任務,由平北將軍曹武、將軍宋抽、彭默等率領。

面對劉淵的大舉進犯,司馬越的部署完全是防禦態勢。

二、憑熱情打仗的將軍註定了失敗

滅晉大將軍劉景的策應軍團揭開了漢、晉之戰的序幕,他的部隊一路向東勢如破竹,很快便在黎陽、延津一線站住陣腳,為劉淵達成了戰略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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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軍團隨後向上党進發,很快便抵近重鎮壺關,在這裡殲滅劉琨的兩支援軍後,便一邊命令部隊休整,一邊密切注意西進兵團的動向。

西晉王曠率領的西進兵團一路急進,他的部隊一接到命令便從南方的揚州星夜兼程往西北趕。

王曠政工出身,其本人長於行政,對帶兵並不在行,但憑著對國家的忠誠和一腔熱血奔赴前線,他的心中,恐怕充滿了漢家兒郎班超投筆從戎,經營西域眾胡的浪漫。

王曠手下的施融、曹超二將卻並非浪漫主義者,戰爭乃是實力和謀略的對抗,是戰士的流血犧牲,他們深知匈奴漢國的戰力,從實戰出發,他們需要的是用戰爭的原則來對待戰爭,而非浪漫。

在王曠的嚴令下,西進兵團數萬人很快便來到濟河邊,這裡已經距山西邊界不遠,一過濟河,便進入地勢險要的太行山區。

王曠不假思索,立刻下令全軍渡河,施融急忙勸阻:“大人且慢,我軍一旦過河便要進入太行山區,此地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敵軍只需派小股部隊埋伏於狹窄的山谷之間,我縱有數萬之眾,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被敵人一股一股的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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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曠的雄心被施融澆了一盆冷水,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施融並未注意到王曠臉色的變化,即便注意到了,在決定部隊生死的關頭,他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建議,他繼續道:“末將以為,我軍暫不過河,正好以濟河為界,堵住敵軍出太行南下之路,然後再視形勢的變化而定下一步策略。”

王曠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怒火,立刻打斷施融道:“大膽施融,在我數萬將士正要一鼓作氣聚殲鬍匪之際,你卻來動搖我軍心,是何居心?”

王曠手握數萬雄兵,便胸中湧起豪情萬丈,他容不下任何反對者,他對施融的定性,乃是“君欲沮眾邪!

沮的含義:乃是敗壞,沮喪。其性質,遠比動搖軍心更加嚴重。

聽到王曠如此嚴重的話,施融含淚而退,自己完全是為了數萬將士的生命來向王曠諫言,卻遭到如此的打擊,他做了必死的打算,但為數萬將士的白白流血感到心痛,他對前來安慰他的曹超嘆道:“劉聰極善用兵,而王曠卻對軍事一竅不通,可憐我數萬大軍要大難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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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進兵團迅速渡河進入太行山腹地,很快拿下高都(今晉城),緊接著又拿下了泫氏(今高平),王曠熱情高漲,命全軍繼續北進,尋找劉聰主力決戰,此時,整個西進兵團上下瀰漫著勝利的氣氛,只有施融和曹超心中越來越不安,事實證明他們的不安是有道理的,因為他們的部隊自進入太行山,便從來沒有離開過劉聰的視線,劉聰採用的正是誘敵深入策略,他已經為這支部隊選好了墳墓,地點便是著名的秦、趙戰場—長平。

王曠大軍一路大搖大擺,進入長平便遇到了伏擊,他一路都在尋找敵軍主力,沒想到卻是在一個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和敵人相遇,在劉聰大軍有預謀的攻擊下,王曠的西進兵團大敗,“死者十六七”。

在這裡,施、曹二將找到了軍人的最後歸宿,雙雙戰死沙場,他們明知不可為卻還是從容赴死,死得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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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主戰熱情高漲的王曠卻一溜煙跑得不見了蹤影。

三、洛陽城下大敗漢軍

殲滅了西進兵團之後,劉聰便乘機擴大戰果,先後佔領屯留、長子,將整個上黨南部納入囊中,完全切斷了劉琨與中原的聯繫。

此時,劉聰見上黨南部來得如此容易,便暫時放下了劉淵要其儘快南下的戰略行動,自作主張派出一支大軍向北進攻劉琨的晉陽,劉琨的地盤卻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劉聰的腳步停止了。

劉淵見劉聰私自更改戰略計劃,大怒,急命劉聰儘快南下洛陽。

劉聰見父親生氣,不敢怠慢,忙中止對晉陽的圍攻,轉而出太行山南下直取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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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劉聰軍在晉陽城下的停留,使得司馬越有了充裕的時間完成洛陽城防佈置,由平北將軍曹武率領的中部軍團佈置在洛陽外圍,隨時可以輔助城防軍進行野戰。

徵東大將軍王彌忘不了當年洛陽城下的慘敗,而劉聰也是善用兵之人,他並不急於進攻洛陽,突然掉頭往東,很快便兵臨浚儀(今開封)城下,卻對浚儀圍而不打,劉聰的策略,乃是圍圍打援。

果然,司馬越見浚儀被圍,急命曹武率軍東進支援,待曹武帶著他的中部兵團急匆匆趕到時,正進入以逸待勞劉聰大軍的口袋,被一陣痛打後頓時失去戰鬥力,劉聰乘勝向西急進,很快便兵臨洛陽城下。

前方戰敗的消息傳來,司馬越忙調集所有能調集的力量配合四萬主力進入洛陽城據守,利用洛陽城高牆厚的優勢進行抵抗。

劉聰來到洛陽城下,勘察完地形後便命從西明門進攻,此次是漢軍立國以來第一次對大城市攻堅,而且又是京城洛陽,便顯得經驗不足,加以攻城非匈奴騎兵所長,屢次進攻被打退,白白折損許多人馬,劉聰看看天色將晚便命大軍退後紮營,此次劉聰留了個心眼,他沒有駐紮在前次王彌失敗的七里澗,而是至東北面的宣陽門外駐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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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沒有想到,司馬越竟敢對自己乘夜發動突襲,而且是將前次對付王彌的手段如法炮製,漢軍大敗。

四、失敗,卻達成了戰略意義

此次洛陽城下的大敗也讓劉聰看到,自己並不具備大城市攻堅的能力,要獲勝必須發揮自己野戰的特長,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便臨機決斷,改變劉淵既定的攻佔洛陽的目標,掉頭往西尋找司馬模的東進兵團。

司馬越的淳于定、呂毅兩將率領東進兵團正疾馳洛陽,期間聞聽洛陽被圍,更加心急火燎加速行軍,到據洛陽不遠的宜陽附近便遇到西進的劉聰大軍,兩軍各自調整隊形之後展開會戰,野戰是騎兵的優勢,更何況東進兵團千里急行軍,疲勞不堪,經劉聰大軍幾次衝鋒便喪失戰力,東進兵團潰散,弘農(今靈寶東北)太守垣延投降。

擊潰東進兵團後,洛陽附近再無晉帝國的重兵集團,城內的晉軍陷入孤立,劉聰心中高興,認為攻下洛陽指日可待,便在軍中大肆慶祝,他卻不知道,只有到手的勝利才屬於自己,而沒有到手的勝利隨時可能轉換為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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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聰還是太嫩,他不知道對降敵的處理,甚至沒有對降敵產生防備的想法,或許他太過相信自己的實力。

投降的弘農太守垣延並非真心投降,而且手中仍然掌握部隊,便乘著夜晚劉聰不備,率領軍民突襲劉聰大營,此戰在劉聰全然不設防之際發生,便猶如打在了軟肋上,他敗得很慘,他的部隊也完全喪失了與洛陽城司馬越對決的信心,只得狼狽返回平陽。

劉聰雖未打下洛陽,卻一舉殲滅晉帝國三支重兵集團,其戰略意義遠遠超出當初劉淵的預想。

正因如此,劉聰雖然兵敗,但劉淵卻“素服迎師”。

五、石勒的大敗

負責打援的石勒軍團卻很不順利,他並沒有等來王浚軍團,卻等來了鮮卑人段文鴦率領氣勢洶洶而來的鮮卑兵團。

段文鴦乃是王浚的女婿段務勿塵之子,作戰勇猛無比,乃是鮮卑一代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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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于飛龍山(今石家莊西南)大戰,石勒軍團雖然人多勢眾,卻暴露出部隊擴張太快,訓練不足的毛病,而且他的部隊是漢、羯、匈奴組成的混合軍團,相互之間的協同作戰存在很大問題,根本不是訓練有素,配合有序的鮮卑精騎的對手,一戰便大敗於鮮卑兵團。

石勒這一仗敗得實在太慘,一路狂奔到黎陽劉景建立的根據地才停止,從此便對段文鴦產生了心理障礙,日後作戰,只要聞聽段文鴦之名,石勒便不戰自潰。

至此,漢、晉第一次戰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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