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阿嬌的機智和美貌

阿嬌的機智和美貌

鄭壯旺

阿嬌是我初三時的同學,是其它學校轉學過來的重讀生,學習成績在全班前五名以內,我們同窗只有一年的時間。阿嬌的外表不算是絕頂漂亮,按照我當時的眼光來看,排在全班前十名以內。十多年過去了,懂得穿衣打扮的阿嬌,臉上看不到老去的痕跡,反倒更加容光煥發,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她的顏值應該排在全班前五名以內。阿嬌屬於耐看型的,不能令人一見鍾情,卻可以讓人過目不忘。

也許都是尖子生的緣故,阿嬌和我特別投緣。她經常中午不回家,常常和另外一名女生步行兩、三公里路到我家竄門。那時候我的家實質上就是一座小茅屋,用竹子搭好骨架,外面用柏油紙鋪住,連窗戶都沒有,四周都是果樹,門口種著一棵大大的黃槐樹。我經常要幹農活,沒有時間陪伴她們,她們便自己在我家門口玩。自從有了她們的到訪後,我那座小茅屋的門上經常插滿了黃黃的花朵,那就是阿嬌她們的傑作——她們摘下門口那棵大槐樹的花,一朵朵插到茅屋門上的縫隙裡。我爸曾經幾次看見她們在插花,問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紅著臉回答不是,心裡暗想:以後我的老婆肯定比阿嬌漂亮,要像趙雅芝一樣有氣質。現在回過頭來看,年少時的眼光真是“走火眼”,班裡有很多類似阿嬌這樣的女同學,她們都是標準的賢妻良母,若是提前五年發現這一點,又何必拖到近三十歲才結婚呢!

初三畢業,阿嬌以超重點中學分數線的好成績考進師範,我發揮失常,在離師範不遠的城西職中學技術。雖然相隔不遠,聯繫卻不多,偶爾能收到阿嬌寄過來的明信片,都是一些問候的話。久而久之,阿嬌便淡出了我的視野,不過她的聲音我還是很熟悉的,有點嘶啞和滄桑的音質,是她特有的。

中專畢業後,阿嬌成了一名小學教師,我在梅城做生意。偶爾有聯繫,但不是經常,那個年紀大家都還是在拼搏的階段,工作賺錢是最主要的。在一個寒冷的冬日,阿嬌紅著眼睛送來喜貼,她說就要結婚了,可是找不到一絲的幸福感,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答應了這門親事,也許是因為25歲了,年紀上有壓力,糊里糊塗就答應了。她問應該怎麼辦,我勸她還是逃婚吧,與其結婚以後離婚,就不如趁現在還沒有結婚就先逃離。她說結婚證都已經領了,她能逃到哪裡去?

阿嬌流淚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想安慰她,卻找不到更好的語言。哭完以後,阿嬌說還要去送喜帖,叫我載她一起去。我一想以後可能還要在同學圈裡找對象,若是一起去送喜貼,以後還有哪位女同學肯嫁給我呢?於是便推託說有事不去了,當時在場還有一位男同學,他很樂意地擔起了載她去送喜貼的重任。這是我少年時期為數不多的一次耍心眼,為了一個別人心目中的阿嬌。

阿嬌結婚那天,我和那位男同學都去了,我們都希望新娘不要出現,結果都失望了——阿嬌穿著漂亮的禮服準時出現在婚禮現場,臉上還掛著大大的笑容,和幾天前哭著不想結婚的樣子判若兩人。那一頓飯我吃得有點暈乎,不知道應該慶賀她,還是應該憐憫她。

阿嬌是流著眼淚走進婚姻這座城的人。

之後的十年,我們少有聯繫,我一直不敢問阿嬌過得好不好,心裡一直在擔心阿嬌離婚的消息傳來,卻一直都沒有聽到。這幾年微信風行,常常在朋友圈裡看到阿嬌在曬一家三口的幸福照,臉上的笑容和她結婚時的笑容很相像。說實話,阿嬌的笑讓我感到很迷惑,這是擺拍時故意裝出來的笑還是自然流露出來的笑呢?也許只有阿嬌自己知道。

幾天前,和阿嬌一起吃飯,我小心翼翼地問她過得好不好?沒想到紅光滿面的她說過得很好,教師待遇提高了,她教書的資歷也在變老,工作和生活都很愜意。我問你當初結婚時不是想逃婚嗎,後來是怎樣轉變過來的?她說當年是年少無知,看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沒有作好心理準備就結婚了。結婚以後發現婚姻並沒有那麼可怕,時間久了彼此相互瞭解,日子也就過得順暢了。很多年輕人渴望婚姻裡有愛情一樣的浪漫,其實是有點不切實際的。再浪漫的婚姻都會有鹽、米、油、鹽、茶,都必須會有現實生活。婚姻會出現問題,夫妻雙方或多或少都有責任,起初會不習慣,多些包容和溝通,彼此習慣就一切都成自然了。

阿嬌是笑著留在婚姻這座城裡的人。

看著容光煥發的阿嬌,不禁為婚姻這座城感到深不可測。有些人笑著進城,哭著出城;有些人哭著進城,哭著出城;有些人笑著進城,笑著留在城裡;也有些人哭著進城,笑著留在城裡。進城以後能不能不出城,需要夫妻雙方共同努力,城裡面的風景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相同的。

我笑著對阿嬌說,你現在的顏值,全班能排到前五名。阿嬌很生氣,她說今天這模樣,怎麼也能進入到前三名,進不了前三名,就要和我乾一杯。我最怕喝酒了,只好答應她就是前三名,這時阿嬌高興地舉起酒杯,要和我乾一杯,祝賀她進入前三名。

酒很烈,絕對是好酒,因為是我的酒。明明知道喝下去以後肚子會翻江倒海,但我還是一口氣幹了,為阿嬌的機智和美貌,更為她哭著進去,笑著留在城裡的婚姻!

2015年9月3日

故事:阿嬌的機智和美貌


本文選自《沒有人替你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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