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放棄文編學了波斯語——兼談廣院讀書生活


我為何放棄文編學了波斯語——兼談廣院讀書生活

我為人大副委員長李鐵映和伊朗議會財經委員會主任做翻譯



“你為什麼學波斯語?”,這是我這輩子被問到最多的一個問題。熟人會問,初識者也問;中國人問,伊朗人更愛問。當然我也知道,並非真有多少人對我的職業感興趣,這只是人際交往中最容易拉近距離的話題之一。

我的回答通常兩個字:緣分。這是能解答很多問題的標準答案,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什麼都可以歸結到緣分。但只說緣分顯然不夠,會給人不願聊下去的感覺,所以我會補充幾句,比如伊朗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吸引了我之類。

今天閒來無事,本公號既然自稱囉裡囉說,那就多囉嗦幾句。我想好好回答下這個問題,同時回顧下大學讀書生活,為流逝的歲月留下點文字記載。

我是大三才改學的波斯語,此前專業是文藝編輯。我的家鄉高安在江西與臨川齊名,並稱“才子之鄉”,高安中學是江西省重點,作為一個縣級中學高考成績在江西省屢列前茅。88級文科班盛產文青,麒麟才子不少,但學文藝的只有我。包括當年宜春地區文科狀元、眾多男生心目中的繆斯女神李敏,高考作文據說滿分,但大學上的是北大經濟法系。我的好友、兩個骨灰級文青遠帆和哀鳴,分別上的財經學院和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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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早買的兩本書,珍藏至今


我的文學夢也沒堅持多久。雖然自認是文青,但進了廣院後發現,自己那點文學素養實在貧瘠的很。我高中帶到大學的只有兩本書《歷代四季風景詩三百首》和《古代詩文名篇賞析》,30多年過去了,這兩本書保存至今,幾次搬家都沒忍丟棄。另外讀過幾本古典小說:《三國演義》、《西遊記》、《封神演義》等,《紅樓夢》和《鏡花緣》也翻過,沒耐心看完。受父親影響,耳聞目染最多的是單田芳的評書:《隋唐演義》、《明英烈》、《三俠五義》、《白眉大俠》……去年單老爺子去世,重聽了他的一些經典。但竟然沒有一部能聽完的,太多的巧合雷同,臉譜化的人物塑造,看來評書於我只適合懷舊了。

現在想起來,大學最大的收穫就是讀了不少中外名著。文編專業大一有門課“莎士比亞戲劇欣賞”,因此通讀了莎士比亞全集,這套書我們買不起,只能去圖書館借,由於借閱者眾多還得排隊(另外很難借到的是金庸小說)。教我們這門課的吳暉老師不比我們大幾歲,美麗溫婉優雅,是我班男生愛上莎士比亞課的重要原因。英國作家還喜歡狄更斯,曾經如飢似渴徹夜通讀《遠大前程》,多年以後記憶猶新,後來把狄更斯作品翻了個遍,但別的作品感覺平淡些,再次找到那種感覺是在讀《紅與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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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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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鬍子


受來自北京的許班頭影響,我們“111”宿舍都成了歌德迷,從少年維特到威廉·麥斯特,小說詩歌戲劇無不涉獵,直到皇皇鉅著《浮士德》,我們宿舍對歌德的閱讀,僅次於莎士比亞。因為歌德還愛屋及烏,喜歡上了德語系作家托馬斯·曼、黑塞和茨威格,《死於威尼斯》、《特里斯坦》、《蓋特露德》、《陌生女人的來信》…… 這些中短篇作品是我的最愛。後來又順藤摸瓜,找到司湯達和梅里美的作品,都是擅長細膩的心理描寫,敘述又簡潔緊湊的,這些閱讀愛好一直延續到工作以後。

第一次完整讀《紅樓夢》也是在大學,因為痴迷其中,常常不自禁蹦出“小蹄兒、這廝”等詞,後來舍友居然因此稱我為“小蹄兒”,而且還逐漸流傳開,唉!老實講,大學期間中國名著閱讀量不大,遠不如西方文學。由於教現代文學課的曾慶瑞老師的推崇,讀了一些錢鍾書和沈從文的書,確是一股清流。還有林語堂的作品,《京華煙雲》、《人生的盛宴》、《生活的藝術》我們宿舍都愛看,也是受許班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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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文編兩美女合影


記得有一次在教室看電視劇《京華煙雲》,忘了什麼原因那天結束的晚,教室晚上10點後拉閘關燈,我又跑去把閘拉上繼續看,自然燈是不敢開的。昏暗中突然一道強光照射,進來保衛處幾個人,手電筒朝我們臉上晃了幾下。當時班上觀劇的就剩我和李燕梅(女),幸運的是我們座位有段距離,沒有被查出啥不軌之舉,我們只是被口頭教導了幾句,趕緊關燈回宿舍。據說當年演濟公很火的那位的公子,就在教室幹好事被現場拿下,慘遭開除。

詩歌一直是我的愛好,一度很喜歡三李:李白李賀李商隱,記得有一次借《李賀詩集》,此前的借閱記錄是86文編安師兄,我是第二個借閱者。那時候流行的是朦朧詩、汪國真和席慕蓉,古典詩詞還比較冷清。

去年高中同學畢業30週年聚會,好基友遠帆提到保留了我當年的文稿,還有幾個同學說看過我“大作”,很是汗顏。當年文字都是手寫,我的字又很難看,送出去的東西自己也沒有留底稿。面對時間這個大殺器,他們提到的本人拙作居然毫無印象,我自己也沒有留下任何青春期的作業。自知屬於晚熟型,如果說目前文字尚可一瞧,也是源於生活的積累。青春期讀了些書不假,但閱歷太淺,就是井底之蛙,那時寫的一些東西,無非是荷爾蒙無處宣洩後的臆想之作,無病呻吟,根本沒有保存價值。

閱讀的深入並沒有讓我繼續文學夢。相反,讀的越多發現自己越淺陋,越發感覺如果走專業的文學創作路,將來可能會餓死,於是逐漸產生了一個想法:必須學一技之長,文學只能作為業餘愛好,不能當職業。

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正好這時候國際臺招定向培養生,如果被招上,不但工作和留京戶口解決,每月還有30元生活補助。雖然也聽說該臺待遇一般,但誘惑還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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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院波斯語班,右二外教格薩姆扎德,右四溫老師)


許班聽說我要考波斯語班,給我講了很多伊朗的常識,比如古波斯帝國遺址、中國和伊朗古代交往史等,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豐富的知識,只能說北京孩子的知識儲備,遠不是我們這些小縣城所謂的學霸能比的。他臨時教的這些知識幫了我大忙,面試我的溫業潯老師顯然對我知道“那麼多”伊朗的事頗有好感,20多名考生中第一個錄取了我。當然我也沒給溫老師丟臉,一直是班上第一名,畢業時還拿到了”德黑蘭大學海外優秀學員獎“。

當年波斯語班招4人,招生對象是文編和新聞專業大二生各兩名,所以我說學波斯語是緣分一點也不假,此後廣院(2004年更名中傳)也多次招過小語種班,但再也沒有在大二生中招生,都是應屆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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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米夫婦給我們上課


可以說我學波斯語完全是因緣巧合了,但令我驚奇的是,很早以前就有人預見到了。我的高中英語老師宓師曾對我說,“我覺得你以後可以學一門小語種。”當時我根本沒當回事,只是有點納悶:我的英語不算優秀,宓師怎麼就認為我適合學外語,還要學小語種呢?我當時一門心思要當作家,哪裡看得上小語種?高考完我選的第一志願是廣院文藝系,班主任章老師勸我改報別的學校,他說我選的這個學校高安中學從來沒人考過,不知道它的路數。雖然我對章老師一直非常尊敬,但這事沒聽他的話。

直到大三改學波斯語以後,我才想起宓師的話來,感嘆他對我人生的神奇預言。去年高中畢業30週年聚會宓師參加了,我在發言時提到此事,令我意外的是宓師居然也還記得這件小事,想起高中畢業後很少再去拜訪過當年的老師,不禁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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