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上海人叫“腳色”

上海人講究低調,有些場合,甚至喜歡“裝戇”,他們開玩笑說“戇人有戇福”,其實,心裡頭卻特別看重“腳色”。


上海話裡稱作“腳色”的人,要麼是有來頭,要麼是有能耐,而且,不熟悉他(她)的人,剛接觸時是看不出來的。


末民初,有個叫王念祖的蘇州人到上海來學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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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念祖


王念祖家裡很窮,沒有什麼來頭。他沒讀過幾句書,也沒什麼能耐,家裡人和鄉鄰們都認定他是個沒出息的人,王念祖索性將自己的姓名改成了王無能。


這個王無能在上海的公平洋行找了份“Boy”的差事,租住在跑馬廳附近的觀仁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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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洋行


觀仁裡住著許多藝人,王無能白天在洋行裡學洋話,晚上回家聽鄰居唱戲,也能哼一些地方曲調。弄堂裡住的時間長了,他還能模仿各種吆喝叫賣,喊得有模有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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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廳”


1907年起,王無能就開始在一些戲班子或劇社裡客串師爺、書童、差役、騙子等丑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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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班


那時都是“幕表戲”,沒有劇本,只有份情節提綱貼在後臺,演員根據角色的情節要求,登臺臨場發揮。因為沒有劇本的約束,演員會添加噱頭,博取觀眾的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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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表戲”


王無能一上場,總是操用各地方言以及洋涇浜英語,演唱各種戲曲曲調,並用口技模仿各種聲音,插科打諢各種吆喝,經常能博得滿堂喝彩。


1920年的一天,王無能打工的“民興劇社”收到蘇州軍府的帖子,請他們過去唱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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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堂會


那天,劇社的戲票都已經賣出去了,上海觀眾怠慢不起,又不敢得罪蘇州軍府,老闆覺得王無能伶牙俐齒,就派他一個人前去應付。


蘇州軍府高朋滿座,見王無能一人來唱堂會,覺得不可思議,臨時換戲班子也來不及,只好讓他試試。


有種上海人叫“腳色”


王無能選了一個客串過的角色較少的戲,先用各種小販和堂倌的叫賣吆喝,將席上的賓客帶入故事發生的環境裡,然後,他用各地方言扮演各個角色一一登場,彼此招呼,產生矛盾,相互爭吵,出手相打,滿堂充斥雞飛狗跳、女人叫、小孩哭和各種東西破碎的聲音,人們彷彿親臨了故事發生的現場。


接著,王無能開始說唱,夾雜著各種戲曲曲調,他用誇張、誤會、巧合、諧音、拉扯、偷樑換柱等噱頭,惹得滿屋子笑聲不斷,一些女賓笑得捂住肚子,雙腳直蹬地板。


王無能大受歡迎,開始出名了,他除了繼續演文明戲外,在上海正式掛牌一個人演戲,這個劇種就叫“獨腳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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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腳戲”


“獨腳戲”裡的“腳色”與一般戲劇裡的“角色”不太一樣。“角色”是具體的戲劇人物,“腳色”是戲劇行當,生旦淨末醜的人物程式。


有種上海人叫“腳色”

生旦淨末醜


上海話裡的“腳色”作為一種人物程式,暗示著某種人物的來頭、履歷與能耐。


古代,很多人靠賄賂入仕做官,負責選拔的官吏在名冊上註明賄賂的多少,沒有行賄的也會表格的名頭下“注色”,註明了“腳色”,看做事後入仕做官的背景。


相比於人的“臉面”,有沒有“腳色”不容易看出來,所以,上海話講“這個人是個腳色”,往往就是一個不可小覷的提示,警告“人不可貌相”。


“腳色”不問出處,因為大多先天不足,腳色的“厲害”總是深藏不露的。


“腳色”的能耐是孤苦磨練的,“腳色”的來頭是輕賤依附的,所以,“腳色”通常心苦面善,或者口蜜腹劍。


上海人看重“腳色”,也看輕“腳色”,總是敬羨禮讓,哼哼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也不過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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