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封城記之九

【編者注】“不僅僅對海外華人疫情之下的生態,對普通美國百姓也報以感同身受之關注、關懷,記錄、思考。洛杉磯,唐人街走筆,給真正關心海外華人,特別是致力於促進中美相互瞭解、互融的人……”。鄒天石,旅美中國學者、畫家,在美國生活三十餘年,創作時評數千篇,散見於海外報章和國內網絡媒體。經授權——將陸續編輯、發佈天石先生《美國封城記》短篇系列,本篇為之九,創作於2020年4月16日。

美國封城記之九|中國留學生的貓

1.小明和貓

何小明獨自呆在房子裡已經一週,每天都在打電子遊戲,偶爾心不在焉地上點網課,吃的是冷凍披薩餅和袋裝水餃,連垃圾也懶得去倒。當他打開門時,一隻花貓蹲在院子裡,瞪著兩隻眼睛盯著他。“啊,這不是同住的李東託付給我的那隻貓嗎?” 小明忽然想起來了,趕緊回身找出李東給的那半袋子貓糧,抓了一把扔給那隻貓。

那隻貓大概已經餓了很久,狼吞虎嚥地嚼著,不看小明一眼。小明記得小時候在家也養過一隻貓,比這隻貓小,黃色的,沒有專門的貓糧喂,只能吃點家裡的剩飯剩菜,骨瘦如柴。想到這裡,小明看著這貓,心裡感到了幾分內疚。

他慢慢地走向那隻貓,想摸它一把,可是那貓警惕地躲開了,等小明回到原位,那貓才回來吃起來。貓和狗不一樣,它對陌生人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即使對主人也不那麼討好獻媚。

到了傍晚,那隻貓在門外開始喵喵地叫著,催促小明給它貓糧。聽到這貓叫,小明才忽然想起自己該吃晚餐了,於是放下游戲機,從冰箱裡取出一塊冷凍披薩餅,放入烤爐中烤熱,然後才給貓抓了一把貓糧。那貓好像不領情,看著小明喵喵叫著,好似在責怪他來的太晚了。

小明拿來一隻塑料碟子,把貓糧放到裡面,這才放到地上,那貓好像膽子大了一些,馬上過來,埋頭猛吃。小明忽然有興趣地看它吃,還用空罐頭盒給它裝了水,輕輕放到邊上,果然那貓扭頭過來喝水。這時,小明才想起那披薩餅早就烤好了,肚子已經餓得咕咕響了。

2.做噩夢

當小明吃起披薩餅時,他繼續透過窗子看著那貓,好像自己的生活裡忽然多了一個角色。夜色降下了,貓隱蔽在黑暗中,小明吃完了披薩餅,喝著涼水,陷入一種真空般的寂靜。他原本也想回國過春假的,可是疫情到了,父親讓他呆在美國,母親希望他回去,他自己最後決定呆在紐約。

留下是有風險的,另外兩個同住的留學生租客都回國了,他們說回國更安全,紐約的確太嚇人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聽到救護車呼嘯而過,電視里老是那種恐怖畫面,小明只能選擇打遊戲機消磨時間。

半夜小明醒過來,才知道自己剛剛看著電視時睡著了,這才懶洋洋地去洗手間刷了牙,然後鑽入被窩繼續睡。不一會兒,他忽然眼前出現了幾隻狼狗,它們趴在鄰居的籬笆上,衝著自己吠,一隻小黃貓急忙躲在自己的身後。這隻小黃貓和他小時候那隻一模一樣,骨瘦如柴。小明趕忙取來一杯牛奶給它喝,心裡盼它能馬上胖起來,那邊的狗不叫了,卻從籬笆那邊跳躍起來,讓小明猛吃一驚……

小明嚇醒了,但嘴裡好像剛剛喝過牛奶的味道。他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是每天早上給自己端來一杯鮮奶,準備幾塊英國式麥片餅乾,還有一小盒蜜糖,說:“兒子,你要記得搭配好營養。” 媽媽總是為自己準備好了一切,小明反而覺得這些東西可有可無。

不知怎的,小明腦子裡亂起來了,乾脆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來回想著家裡的往事。小明的確很想家了,已經一年沒有回去過了,剛到美國的新鮮感逐步消退,功課雖然沒有那麼難,可是被一個美國同學欺負過,好久心裡都難以平復。

3.想家

每逢想起那個高大的白人同學衝自己罵“清客,滾回你的國家,” 他就覺得自己如同那隻小貓被狼狗追逐一般,恨不得拿起地上一塊石頭朝他砸去,可是馬上安慰自己:“這是美國,別任性,被惹事。” 如果在爸爸身邊多好啊,他是企業的總經理,人人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誰也不敢欺負自己。

第二天太陽已經高掛,小明才睡眼濛濛爬起床。他第一件事就是望向窗外,看那隻小花貓在不在。果然,那隻小貓已經蹲在院子裡,雙眼盯著門。小明趕緊找了一隻碗,從冰箱裡取出牛奶,倒了滿一碗,拿到院子裡給那貓喝。

一邊看著貓喝奶,小明也為自己熱好了一杯奶,還從冰箱裡取出麥片,慢慢地烹調起來。這時,小明眼前一亮,院子充滿了陽光,鳥語花香,彷彿生活中多了一種生命,多了一個夥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