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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時代的青年而言,高考結束並不意味著“戰爭”真正結束。因為,緊接而來的是被家長拉著,在多少個白天黑夜埋頭研究各個大學與專業的排名,及他們的前景和錢景。
我們總是把高考賦予太重的意義,稱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考試,它將影響我們的人生髮展方向。可是,卻很少認真嚴肅地思考:
進入大學的意味著什麼?大學,於自己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進入大學,不僅僅意味著獲取了通往較好未來的敲門磚。
大學的意義,更應當是人格魅力的養成,自由和獨立精神的喚醒。大學應該是整個社會、整個國家乃至全人類的實驗室。
只有慢下來,思考才能觸及靈魂
可在當下中國,無論如何,高考本質上還是一條通往大學的拼殺之路。可是,比這條路更蜿蜒曲折的,卻是中國大學本身的創辦。
那些創辦大學的教育家們的奮鬥史,就是一部頗具傳奇色彩的小說。
這其中,有說不盡的酸甜苦辣和八卦猛料;這裡面,關乎的不只是一個大學的誕生,更是一個民族意志的覺醒和擔當。
這些傳奇故事,都發生在高考還未誕生的時代。
司徒雷登,33年的腐朽與神奇
故事要從一所消逝的大學說起——燕京大學,這所大學短命卻輝煌。因為今天的北大,就是燕京大學的校址,北大未名湖過去也屬於燕京大學。
司徒雷登何許人也?
他是個生於中國的美國人,傳教士二代,後來回美國唸書,繼而又返回中國繼續傳教並辦教育。在辦教育辦的相當起勁時,他忽然被叫去準備接手燕京大學。
司徒雷登與燕京大學教授們在一起
那個時候燕京大學是另外兩家教會學校合起來的,情況非常不妙,它不像清華,有庚子賠款做後備,燕京大學一窮二白,“爛”得一塌糊。
但司徒雷登雷厲風行,上任後請了許多的重要名士,還贏得了哈弗的垂青,辦成了“哈弗燕京學社”。
當時,燕京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居然通過司徒雷登種種的操作,使辦學理想和計劃得到了哈弗的垂青。
1946年周恩來在南京會見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當時非常高興說:
"承蒙哈佛當局欣然允諾,將他們那所大學的美好名字同中國一個小小教會學校聯在一起,實在令人感激。"
資深傳媒人陳遠在《消逝的燕京》中說,司徒雷登的這番話完全以中國人自居,併為此感到欣喜。
司徒雷登不僅把燕京看成自己畢生的事業,更把它看成是中國事業的一部分,認同它是中國人的大學。
清華學子三趕校長
梅貽琦先生成功hold場
1927年,國民黨南方的勢力已統一,各種政治勢力要伸手進清華校園。
那時清華只是一個很草創的預備學校,忽然要轉型成大學,政府教育部派過三個校長,這三個校長都被老師和學生趕跑。
比如說羅家倫,這位有功績的校長因為推動軍訓和“黨訓課”遭學生厭煩,一般的大學老師也不願意跟教“黨訓課”的老師同桌共餐。
後來,羅家倫在反董事會鬥爭中提出辭職,學生們馬上就表示:“我們絕對不挽留。”
再比如當時有一個校長叫喬萬選,他是在軍警的保護下,企圖用武力來接收清華當校長,但是學生會組織了一個叫“護校委員會”,在校門口外擋著他,逼他當場堅辭,不再來校接收。
民國時期的清華學堂
在經歷過11個月沒有校長後,梅貽琦先生以教務長身份成了校長。從1931年上任,短短不到10年,清華變成一個全國有名,又有學術地位,並堅守學術獨立自主的大學。
那麼,梅貽琦是怎麼做到的呢?在《一個時代的斯文》一書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具體的課程設計、制度規章。
例如,任何人都不能夠企圖混入清華,但他又會破格收一些本來成績不好,但是某些方面特別突出的人,比如吳晗、華羅庚。
1935年底,在多年抗日救亡運動的基礎上,發生了“一二·九”運動,學生們罷課,搞到後來連教授也開始罷課。
那時的教授也很厲害,動不動就搞個全體辭職,而且動不動就覺得學生不聽話是他們的責任,教導無方,於是也都要跑掉。
當時,國民黨政府要求的是嚴辦那些學生,即把學生當成煽動分子來辦。但是梅校長的處理方法就是罵一罵,訓話了事。
“一二·九”運動
1936年2月,國民黨政府又頒佈了《緊急治罪法》,這個治罪法居然是派軍警到學校抓學生,甚至可以直接槍殺。當時,梅校長想盡辦法保護他的學生。
而且,除他之外,一堆老師也都這麼幹,比如朱自清。有學生回憶道,朱先生很有膽氣,完全不像書蟲。
清華大學三十六年校慶,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左三)、北京大學校長鬍適(左二)、原西南聯大訓導長兼昆明師範學院院長查良釗(左一),南開大學秘書長黃鈺生合影
後來,躲到他家的人越來越多,朱先生則老於此道,讓大夥圍著個小圓桌。拿出一副撲克牌說,萬一軍警搜到我家來,你們就說是我的侄女、外甥女,在這裡玩牌,天晚了,進不了城。
那時候,一堆老師都是這樣子收容學生,對抗當局的搜捕。
林文慶,被深深誤解的奉獻者
林文慶,新加坡人,廈門大學的第二任校長。其實這不太準確,因為第一任校長來了不到一個月就被學生們轟走了。
廈大到現在都很懷念魯迅,為他立了一座像。相反的,當過十六年校長的林文慶卻被人忽略了。
大家都覺得魯迅筆下的那個林文慶就是個尊孔的人,是個壞蛋、保守派,但林文慶著實委屈了。
林文慶從小是在巴巴娘惹的一個群體里長大,不會說官話、看中文,但是懂馬來話、福建方言,英文也表現得非常好。
後來,林文慶去愛丁堡大學讀醫,成為一個非常有名的一個醫學生。好玩的是,他在愛丁堡忽然發現自己可能是個中國人,成了一個要改革社會問題的議事領人。
林文慶當時被陳嘉庚聘請,勸他到廈門大學當校長。林文慶來廈門大學是做出了很多犧牲的,他放棄了自己在南洋社會里的地位和財產,忽然跑到草創時期的廈大。
被海風洗禮的廈門大學
當時,他對廈大的學術標準要求非常嚴格,入學考試很嚴格,不及格絕對不管。
但很可惜,林文慶最後沒落得好名聲,這跟魯迅走得太快有關。嚴春寶先生在《大學校長林文慶》一書中分析了這事,認為林文慶就是典型的好心辦壞事。
他對中國情況太不熟悉了,一心想把最好的老師請來,殊不知這幫北平來的學者、名人間是有私人恩怨的。像顧頡剛,他跟魯迅原來就不對勁。
還有一個原因,過去大家都沒提到,就是魯迅捨不得許廣平。
最傳奇的大學與最髒的食堂
西南聯大
西南聯合大學,由抗戰時期往南撤退往南遷的北京大學、清華大學,還有天津的南開大學合組而成。西南聯大和那個年代的故事,如今來看,依然很迷人和傳奇。
在那個動盪的年代,西南聯大被一連串,如今看來仍值得思考的問題圍繞:
國難當前,搞教育重要嗎?如果重要,它最重要是教什麼呢?
是教學生統一思想,擁護政府,對抗外敵,還是教他們懷疑政府,懷疑自由思想,懷疑自由言論嗎?
政治危機的時刻,我們是需要全部團結在一起,穩定大局,還是說繼續容許某種的開放呢?
1938年,西南聯大部分教授合影,左起周培源、梁思成、陳岱孫、林徽因、金嶽霖、吳有訓
紅軍有長征,西南聯大也有它的長征。當時西南聯大從北方兩個城市遷到了湖南長沙後,又從長沙遷至雲南。有一部分學生,他們沒有車船,步行至昆明。
這些學生是來自中國東北方海洋世界的一些天之驕子,第一次用自己的雙腳丈量了中國。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學院裡面讀的書,與日長老百姓生活的世界之間的差距是多麼地巨大。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們回到學府裡唸書,還能耐得住性子,繼續好好做研究。
美國學者易社強的《戰爭與革命中的西南聯大》,非常生動地記錄了當時的情景。
遭日軍轟炸後的西南聯大
比如,生物學老師湯佩松先生,用土辦法從手工注水的桶裡面自治蒸餾水,利用這套小材大用的設備,他還設置了一系列的實驗。
從測試維生素C對人體和血紅細胞數量的影響,到檢驗雲南白藥的療效等等,不一而足。
西南聯大,在簡陋的教室上課的學生
那時候,跑警報、跑空襲是很常見的一件事情。但對於想講完課的老師來說,跑空襲是很讓人沮喪。像吳晗,就曾因學生跑空襲跑光了,說要給這些學生不及格,好在被人勸住了。
聯大的廚房是世界上最髒的廚房之一,學生們主要吃的是一種叫八寶飯的東西。所謂八寶就是糯米、糠殼、槽子、沙粒和小石子,有時候還有老鼠屎。
梁思成、林徽因設計的西南聯大校舍
聯大的廚房工就睡在學校的食堂裡面,四個人合睡一張雙人床,經年不洗的被蓋,裹了一層很厚的、黑色的膠狀物。
而這些,就是中國的傳奇大學,
吹曲口琴
懷念那時的大學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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