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查收这封“西关小屋”里发出的彩色情书

她写了六封情书,为这六封情书精心布置了适合它们的场景,打上各色灯光,分散在一间“西关小屋”的不同角落,她说要完成这件事,大概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如果你想看情书里写了什么,可以顺着坐落有西关大屋的龙津西路,往恩宁路方向走,走个三分钟,一条多宝路横过,拐进多宝街,这里84坊的一间“西关小屋”。在这里,就有六封彩色情书。

“一百年来,我经历了动荡,随着大屋主人离去,我和大屋一样变得黯然失色,我随破落的门窗粉碎,散落,甚至被遗弃在垃圾堆。”

艾瑞斯从小生活在西关,看着不少人搬离西关大屋,老房子变得黯然失色,特别是那些带着各色玻璃的门窗。她的父辈尝试“拯救”这些门窗,从废弃的老房子慢慢回收这些被遗忘的美。

“我爸爸说,以前的西关要比威尼斯还漂亮,曾经这里也河网密布,西关的富商们从西方进口来彩色玻璃,嵌在窗、门、横栏上。”

为了让更多人可以看到这种被岁月掩藏的美,她辞职,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把父辈收集到的西关门窗做成展览。家人很支持,布展的时候,爸爸、舅舅都过来搭把手,这些门窗就是他们平时从不同地方收购的。

“如今,我被重新收集,清洗,再创作。深深浅浅的刮痕、缺角,给我增添了故事。

今天,你我重逢,你会发现我多彩的美。”

这是她给西关门窗写的第一封情书,《致重逢》。

84坊主人艾瑞斯租下现在展览的这间“西关小屋”,据说澳门特首何厚烨的父亲何贤曾居住在此地,而如今这里放满了来自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彩色玻璃。

同是何贤黯然神伤准备离开广州的那个年代,记录了当时的照片早已褪色,这些曾镶嵌在西关房屋门窗上的玻璃却依然闪耀着当年一样鲜丽的颜色。

光一打,整间屋子被玻璃所折射出来的色彩渲染得五彩斑斓,恍然间,时光似乎在眼间流淌。

在玻璃展的开始,她介绍一扇屏风门,预测是上世纪30年代,由多块不同颜色甚至不同图案的玻璃组合而成。较特别的一块是中间的凤尾花,是现在玻璃上已经难以见到的样式,用手触摸,凹凸感明显,手感也更厚重。隔壁的水波纹玻璃,颜色在浅蓝与深蓝中变幻,也属于今天很难找到的玻璃色彩。

收来的当初其中部分玻璃破碎,84坊主人依照原先的形状找来相似的玻璃切割补上,重现当年的模样。她说:“很美,不仅有艺术感,也记录了时代,玻璃的内容很丰富。”

她说,用万花筒看玻璃,会有不同的感觉。

84坊主人用太奶奶的书柜将玻璃碎片收藏起来,在里头装上小灯,为每一片玻璃打光。一眼看去,像是玻璃们的“图书馆”。

其中,最吸引眼球的应该是一块玫瑰色的水波纹玻璃,她说,玻璃要变成红色本来需要加金,完工后也会撒上金粉,这使得玻璃看起来闪闪发光也显得非常高贵。

现今,这种玫瑰金色的玻璃难以在平常中寻觅到,“不是现在的技术达不到,而是没有人愿意花钱去做。”

她尝试用不一样的方式去呈现玻璃的美,为此,原本商科出身的她开始在网络上自学策展和改造玻璃,唤醒沉睡的艺术细胞。

从门景窗上掉落下来的三角形玻璃,84坊的主人学习西方的技艺,亲手将玻璃用铜包边,再用锡焊接起来,西方用这种方法做教堂玻璃。用西洋的技法,在中国园林中获取灵感,她亲自打造了一个装置艺术——岭南园林的玻璃山。

这也应和了这批彩色玻璃的“混血”出身,自古以陶瓷出名的中国,也由于陶瓷产业的发达,并且中国古代玻璃的成分以铅钡为主,不适于吹制,较之玻璃没有获得和陶瓷同等的关注。直至海上贸易的发展,西方能吹制出不同形态的玻璃被运来东方,引进西关的大宅中。

“我想去推行这个文化,用年轻的方式把这个文化做得不老气,所以产生了这个展。”

她说,想讲没人讲的故事,试自己没做过的事。

岁月消逝,西关大屋的破败,84坊的主人开始往周边被拆迁的大宅里“拯救”旧家具和门窗,单玻璃碎片,收集了便有大大小小的1000多块。

整理着四处收来的彩色玻璃碎片,84坊的主人为它们写出了六封情书。

这个故事,很长,从漂洋过海的珍宝到支离破碎,再到被重新挖掘出来洗刷重生,这一系列历经百年。

由玻璃碎片堆砌出来的彩色情书也不止是六封就能讲完。

图、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苏琬茜、陈楚红